民版-侠行篇:仗剑都门后,风雪行蜀中。三千大道一,九霄三魂暝。七情六欲霁,苦乐辛酸气。凌微斗龙啸,凤玉着裳茵。
诸位,我们今天要讲的故事主人公乃是泛云州清城某乡村的不知名少年,当地人都称呼其为小梁,这小梁也是个可怜人,自小是个孤儿,没见过父母,被义庄一个老头收养,自此便在义庄看尸体,
当然诸位要问了,一个小孩阳气不足,而我们都知道那尸体不止有阴气,少说不得还有些怨气,如此一个小孩哪里承受的了,因此那老头便教了小梁一套独特心法名唤《吞霞志》,让小梁每日早上盘坐于屋脊之上沐浴霞光吞吐气机以此对抗尸气。
要说这小梁果真算得上天赋异禀,不消几日的光景便能将此套心法使得炉火纯青,连老头都有时暗暗感叹,就这样过了几年,几年内小梁的功力不断上涨,隐隐有后天高手之派,但是老头却从未教其武学,小梁便每日和地皮无赖流氓混混比试拳脚,每次都能凭借心法之能大获全胜,也因此摸索到了一些打架的技巧,但终究登不上台面。
等到老头死前,将其叫到面前,语重心长地告诫他绝不可与他人逞拳脚之利好勇斗狠,否则必遭大难。然而当时小梁正值意气风的时候,说的话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没有当回事儿,也不知是老头看出来了没有,只见其叹了口气,
“这些年不教你拳脚功夫,也是想着磨磨你的性子,可没想到。。。哎也罢,时也命也,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我床底有一本书你拿出来”
小梁依令照办,只见一本古朴封面破损缺失了几角的簿册上字迹已经难以辨认,表皮也光滑无比似是被翻阅了许多次,里面淡黄的书页隐隐透露出其后的墨迹内容,闻起来也没有阴暗潮湿的气味,反倒是阳光的芬芳,想来是经常拿出去晒太阳。
那老头伸出粗糙遒劲的手指点了点书的方向,终究因为气力不足与其隔着茫茫的距离不得寸进,勉强支撑了一段时间眼看也摇摇欲坠时,他终于颤颤巍巍开口了,“这是我们双乘派的《乘积法》,是在门派被灭的前夕我偷偷带出的,想当年我们双乘派虽不算什么大派,但也是江湖上有些名气的名门正派,可惜。。。euoo3d(′o`*)))唉”
小梁在旁听着,时不时唏嘘一声悄然落下泪来,他虽然隐约感觉到老头不是个平凡人,定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但谁又能想到这段故事如此的悲戚只可泣却不能歌,乍听也不过一个小小的门派一夜间消失为无物,可又有谁能想到这寥寥数语的凄诉却是一个老者半生的信仰与生活的崩塌,也许从那以后心便死了,而徒留具躯壳在世间蹉跎了这许多年华。
接过这本《乘积法》后,小梁并没有得到梦寐以求的武功秘籍的激动和狂笑,有的只是一个见惯了尸体的少年第一次直面死离死别的落寞与不甘,他知道老头快死了,所以才会如此慷慨的交付好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甚至连在外迎风飘荡的裤衩子也丝毫没有忘却,像是清晰的能记得其上有多少褶皱线条破了多少又补了多少块,
幼小的小梁知道这便是代表天人永隔,号称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的“回光返照”
之境,一旦过了此境,此生阴阳两隔人鬼终生难相见,但他又有些不甘,眼前的人可是陪伴了他整个童年,与他啰嗦了许久既可恨又对他有养育之恩的老头,他若如此与世长辞,那他便在这世上再无亲人了。
他痛苦难堪撕扯愁肠百思难解,纵有万般不甘,他亦是毫无办法,他不会医术救治不了他人,纵然他现在去学也是丝毫也来不及了,他只是个武夫,毕生都在血与泪中度过,也许是永不见天人的一生,也许只是辉煌的十多年,
总之,他只擅长杀人,夺走他人的生命,然后再杀死一批批前赴后继的报仇者,多平凡和无趣的未来啊,可惜他却再也没有了牵挂的人可以安然度过这平静的一生。
老头似是看出了小梁的心事,于是想安慰一下,可是抬了好久手也只是微微颤动了几下,此后便松软的垂了下去,像全身的骨髓都已被悬挂在鬼门关的门楣之上,只可见不可闻,观看着慢慢的枯萎凋零,明明那么接近的一生忽然又那么遥远了,老头叹了口气,这可能是他最后能自主的叹出的最后一口自由的空气了,
目光也渐渐黯淡灰蒙蒙一片了,像是重归于混沌晦明的天地,等待着有人能再次将它劈开,可惜这样的人不会再有了,因为它的主人早已油尽灯枯,消逝在这方天地了,往常的一次次清醒与昏睡,而这一次却只剩下了无止境的昏睡,清醒的那天就像悬挂在墓碑上的冥照,生者尤可见,死者难再忆。
老头是要死了吧?是啊是要死了。越是临近死亡,小梁却越是觉得不真实荒诞的恐怖,虚无空洞的怪圈时刻萦绕在心头,明明昨日的记忆在脑海中不断闪现,配合着现在这种痛彻心扉的滋味,到底哪里是真哪里又在作假。
然而,最可恨的是,老头就这样渐渐堕入死亡的深渊,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人有时真是弱小又懦弱呢,连最后一句想说的话都不敢说,最后一件能做的事都不敢做,只会在原地傻愣愣的空想和自我安慰自我感动,我可真是一个失败的小孩啊。
老头终于还是在小梁面前没有痛苦的死去了,或许是不想小梁伤心太久吧,才装出一副平静的模样,为了保护还在此世盼望着他们再唠叨一声的痴情之人,也是他们最后牵挂着不愿忘记放弃的人啊,而小梁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像是被吓愣了的雏鸟呆呆从悬崖上无声坠落却始终想不起自己会飞也想不起自己还能飞,
小梁仍是无法挤出一丝眼泪,一直到葬礼那天抬头看着太阳,即使双眼被刺得酸涩胀痛仿佛要被黑暗无声的包裹湮灭,即使被身边人一声声的嘲讽与盼望着不断地述说着老头生前的琐碎与功绩,即使。。。明知道棺椁里静静躺着的人已经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但是他感觉不到悲伤,甚至还沉浸在那晴天霹雳之下久久无法回神,还迷失在那不真实的森林里走不出内心编织的美好牢笼。
他就这样在义庄的门口坐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以为老头已经在外面溜达累了回来了,但是并没有,一切还是原样没有丝毫的变化,他倒令可这是一场不会醒的梦或者是一场虚假的幻象,但他终究比任何人都清醒,也比任何人更麻木了。
拿出那本《乘积法》,没有任何的停留或踌躇,他便迅练了起来,他不想再停留在悲伤里了,更不想再接受曾经那个懦弱的毫无作为的自己了,一个感觉不到悲伤的人,恰恰会被悲伤追袭一辈子,被如梦魇般的一步步侵蚀,直到最后在弥留之际阖然瞑目,或许死后的某段极细微的时刻还有机会回忆那份执着和感伤吧。
他便这样从早练到晚再迎来黎明,他从未如此刻苦,也从未如此希望见到那个人,可惜还是太晚了,晚到连一句夸奖也得不到,甚至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连那些流氓混混也在他的许久不见中渐渐疏远了,或许日子也就这样持续到死亡吧。
然而,老天爷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多么面目可憎的老天爷啊,也不愿意放过其他可怜的人,似乎它天生就是以悲伤为食的恶魔,仿佛还披上了人皮说起了人类的语言只为了制造更多的悲哀来满足它戏谑的恶趣味。
接下来的故事便是当初的那个大盗咔嚓案了,也许有些不同,比方说锤书生的人多了个小梁?或者小梁劝那个姑娘不要轻生还现身说法没成功?反正总之,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影响不了大体剧情。
最后的还是那个故事,更夫小梁依然漫无目的在黯淡无星的夜里提溜着灯笼缓缓前行,不同的是,他现在是个正面人物所以不能扒窗户偷窥沐浴了,就在他一步步走着的时候,一个黑影一闪而逝,从他面前窜入了小翠的房中,小梁也没有大意,立马跟了上去。
最后一番打斗后,小梁击退了来犯的贼人,也得到了小翠的好感度,当然这个贼人小张肯定怀恨在心,不断在晚上偷袭小梁,晚上翻进他家放死老鼠,白天在他家附近引点蛇虫,然而这些小梁都不害怕,一方面因为他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另一方面作为一个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这些小玩意真的不算什么。
所以,按照传统套路,小张就得抓了小翠然后飞镖传书约在某处决斗,小梁依信赴约后,二人唇枪舌战一番,小梁与其缠斗许久,趁机救下小翠,然后二人再逼逼一段时间,小梁又从小张口中得知其竟然是师承曾经那个灭了双乘派的归零门,虽然归零门最后自食恶果也被灭了,
但是小梁依旧怒不可遏气不打一出来,直接真气大爆,一下子打出传奇大招“单余阶乘”
,而小张则回以一招“逢双归零”
,最终还是小张棋差半招无奈落败,而小梁则是长叹一声相逢一笑泯恩仇放过了他。
但是小张却是一个要脸的汉子,他曾经也是一方不世出的天才,从小也愤练武早起晚睡一刻不敢懈怠,以光复门派为己任,却没想到在一处无名村落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更夫的撅了,这要传出去他又如何在江湖立足,小张一狠心,决心毒杀小梁,只要小梁噶了,那么自己就没有输过,
也不知是个什么逻辑,反正小张如此做了,小梁也确实中毒了,然而小梁濒死之际临危突破,直接打出了传说中的大招“熵乘”
,只一招便废了小张的武功,小张惊恐逃遁,回家之后万念俱灰直接自缢而死,了断自己这条无用的贱命。
另一边,小梁仰躺在地上已经说不出话来,望着窗外飘飞的枯叶,他感叹“又是一个秋天啊,遥记得老头死的那天似乎是秋天,大盗死的那天也是秋天,如今也轮到我了,只是可惜到死也没有成家立业,也不知道到了那儿要被老头子唠叨多久”
,虽然他表情有些遗憾,但心里却又有一丝淡淡的欣慰,至少他终于可以安心地见老头一面了。
民版-仙临+鬼行篇:废话不多说上剧情,肮脏的义庄里堆就了无数的尸体,那里终年萦绕着一股难明的恶臭,听说那里每到夜半就是有尸体支棱起来,跳起传说中的“社会摇”
,到了这个时候,看尸人就会布灵闪亮登场,一脚一个全都给他们踹回木板上。
义庄的看尸人到了小梁这儿,也不知是第几代了,他本是一个孤儿被义庄的老头捡回来看管尸体混些钱,但显然人死了后并没有他们以前活着的时候好管理了,时不时晚上直愣愣坐起来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我渴了”
,什么“我还有私房钱没花完”
,什么“我还是单身狗,我还不能死,我还没有遇上小萝莉,我还有好多的后宫梦想没有实现”
之类的,吵嚷嚷的小梁很心烦。
没过多久,老头也死了,就剩他一个人盯着这地儿了,小梁随便找了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就给老头埋了,老头生前节俭小梁也没有许多钱,所以老头死后小梁也就简单的操持了一下丧礼事宜,就简单下葬了,
老头总说“咱们穷人也没有那么多讲究,要搁以前直接竹席一卷土一盖就完了,富裕点的就拉几个亲朋好友烧几个家常小菜吃一顿就算拉倒了,也没那么多的讲究,现在不行了,挣钱的多了规格也上去了,兜里的钱也留不住喽”
。
小梁深以为然,作为每天在义庄看着尸体东倒西歪活蹦乱跳,赶着他们满院跑的看尸人,他知道人死了什么都是虚的,不过是给活人图个安慰,死人该耍宝的耍宝,该逼逼赖赖的还是逼逼赖赖,没什么分别,无非是活人听不见了,死人也叨扰不了活人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