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年只身复国,横扫东域,逼得景、牧、楚三方下场,才不得已落幕的盖世豪杰!
虽未脱,却也在天妃所修的过去中,无限地逼近了脱。
虽则脱是古今难证、万古莫求之路。
设使他姜无咎复有千年,还得不朽之性,这世上没人会怀疑他能脱!
摘下这不朽红寿,他便是脱归来。他亦脱,天妃亦脱。
从此是永恒眷侣,世上唯一一对。
在这样的时刻!
喀喀喀!
远处梵山裂响。
轰轰轰!
近处文山抬起。
地藏在望海台上一霎便直身!
澹台文殊在关键时刻撤掉了祂的文山,放松了祂对地藏的镇压!
伟大的佛陀力量像是封闸已久的水,此刻是宣泄的洪!
无匹的力量横扫四面八方,望海台都见隙。若非筑之以星光,撑之以大齐国势,这座镇压东海的高台,当场就要崩溃——事实上已经崩溃了,是霸国国势源源不断的补充将之重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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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述和他的方天鬼神戟,自也在地藏直身的那刻被弹飞。
这位成就大齐霸业的当代齐天子,第一次以败者的姿态被轰飞在空中。
他和他的紫袍,像一面孤独的紫旗,独自飘扬在天海……
那条六合天子的道路,他永远地只能靠自己了……只能靠自己!
前不见古人——没有古人了!
后不见来者——没有人可以担起他的责任。
他是这个国家最高的意志,也是最后的兵器。
他忍住一口败血在喉间,而在这样的飘飞里看到——
那红蚯千寿重新钻回地藏的脊背,裂开的皮肤重新织融在一处。
一脚踩定了望海台的地藏,只是一个拧身,就收回了永寿,血肉之梵躯,重新普照为天道的金身。而祂轰轰隆隆地站定天海中央,一把就抓住了齐武帝探来的手!
画中人,画外手。
画外佛捉画中禅。
终有一会!
地藏眸光垂悯,一霎转为忿怒,一霎又哀怜。祂说:“无咎施主,你我早该一会。”
倘若姜无咎当年全身心地投入到“迎归世尊”
的大事业,以其雄才大略,一定可以让地藏早些时间逃出封来!过去每多一分力量,多一点时间,现在实现伟大理想,就多一点可能。
可是姜无咎没有那样做。
他得到了枯荣院的帮助,却并不履行或者说只是假装履行对枯荣院的承诺,还“策反”
了枯荣院的核心传承者,一代天女,使之弃世尊而走。甚至在死前,都先一步叫天妃携生死禅功离去,落子洗月庵。只留给枯荣院一个不幸的消息。
而在若干年后,其人的直系血裔,后世子孙,直接给了枯荣院一个不幸。
一片苦心尽为东流水,多少禅修为齐而战,却只落得个东国灭佛的结局。
以至于悬空寺这样的佛家圣地就坐落在东域,东域最强大的帝国里,却没有一间寺庙。
这位以“武”
为谥的君王,永远相信自己,而不是所谓的佛。
地藏允许不信不敬佛者,也理解欺骗诽谤乃至于利用。但唯独难以忍受,有人站在祂的理想之前,阻止祂的理想实现——尤其这个人,本该与祂同行!
佛陀不止有慈悲,也有金刚怒目,永恒业火。
此刻是现在佛抓住了过去佛。
姜无咎已经无限地逼近了脱,可是毕竟未脱!
地藏看着这位绝代的帝王、退位的过去之尊,只是一句问候,而后轻轻地一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