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儘快積攢到氣力,能出門找食物,不然別說是她,這兩個孩子再這麼有一頓沒一頓的扛一陣,只怕身體也要毀了。
要再有一次餓得都走不了道,尤其是如果三個人都餓成那樣……桑蘿覺得自己未必有這回的運氣了,能穿越,能有個良善的小丫頭半夜就著月色去山邊給她找野果續命,有個小傢伙進村去借糧救她。
桑蘿想到這裡垂了眼,這一瞬不敢對上沈寧的視線。
因為小兄妹倆想救的人已經沒了,她只是得了潑天的運氣,占了原身身子繼續活下去的人。
她剛垂了眼,草屋外傳來急急的腳步聲,人未到聲先至:「阿寧,我借到糧了!」
門被推開,瘦得柴杆兒一樣的小男孩炮彈一樣沖了進來。
到底是年輕媳婦住的屋子,又是三更半夜的,陳老漢沒進去,只在外邊站著,陳婆子跟著沈安進了屋。
只一眼,陳婆子又在心裡罵沈老三造孽了。
這能叫房子?乞丐住破廟也就這樣吧?
除了一張條凳和床板子搭的床,牆邊立著的幾樣農具,這屋裡是什麼家當也沒有。
灶台是石塊壘的,一個缺了口的破瓦罐和三副碗筷還是放在幾個小的不知道哪裡搬來的一塊比小號水盆略大的石頭上,這才擺脫了放在地上的命運。
而沈安口中快要不行了的桑蘿,確實也沒好到哪裡去,人在地上靠牆坐著,喝水都靠阿寧餵了。
陳婆子自然不覺得是那桑蘿大半夜的好好的床不呆,會坐到地上來,她是經歷過大旱逃荒的,看情形就能猜出個大致。
也不耽擱,把米袋子一放,看了看瓦罐里還剩不丁點的熱水,麻利的扔了一塊麥芽糖進去,把剩下的一塊放在空碗裡,又在碗邊看到一個蓋著的小罐,打開看了看,小孩巴掌大的罐子,現在只剩了個罐底的鹽。
捏了一點放進瓦罐的水裡化開,招呼沈寧過來,把瓦罐里的鹽糖水倒進沈寧捧著的碗裡:「去餵給你嫂子喝了。」
第4章
瓦罐里還有大半沒化開的麥芽糖,陳婆子想加水再煮煮,才發現這屋裡壓根就沒有水了。
陳婆子:「……」
沈安極有眼色,端著最後一個乾淨的碗就往外奔:「我去打點山泉來。」
陳婆子也只來得及高聲叫了一句:「叫你陳阿爺一起!」
桑蘿飲下一口救命的糖鹽水,快翻著原身的記憶,還真翻到了這位老太太。
是沈家隔壁的一個老太太,原身與她並不多熟,但剛分家那會兒,有一回原身在附近幾座山里撿柴找野菜,正好碰上老太太侍弄他們家在山裡開出來的菜地,老太太當時就問她要不要種點菜,看原身點頭,就送了好幾把菜秧。
桑蘿這會兒見沈安搬來的救星是陳老太太,看到陳老太太放在石頭上的布袋,也猜到這所謂的借到糧了,是從陳老太太那邊借到的。
沈寧捧著水過來餵她時,桑蘿先與陳老太太道了聲謝。
陳婆子卻沒領她這情,只淡淡道:「我不是為你,是為這兩孩子,這些年稅越來越重,大家都艱難,也沒有餘力幫你們什麼,你還是得自己立起來才行。」
不怪陳婆子語氣冷,她是真覺得這桑蘿太沒用,當初沈家剛分家,她在地里碰到桑蘿,特意分了不少自己育好的菜秧給她。
她是萬萬沒想到這桑蘿根本就不會種菜。
沒種過你倒是問啊,也沒問過一句,就道一聲謝拿著菜秧子自己回去想當然的種了。
陳婆子現在聽到桑蘿道謝就想耷嘴,會就會,不會就不會,嘴長了是用來說話問事的,光會道謝管什麼用。
所以桑蘿在陳婆子這裡只留下了個不頂用,且光會禮貌,懂不懂的也不會問的印象。
現在再看這屋子,估計除了那個石頭搭的灶台和一塊能放碗的大一點的石頭,當初分家搬進來是什麼樣現在就還是什麼樣,三個多月,半樣家當都沒能添上。
因而在陳婆子看來,這桑氏是真不會過日子,甚至於老太太心下覺得,這桑氏沒來沈家倒好,她來了反倒拖累了沈安和沈寧這兩孩子。
至少沒有桑蘿的話,沈三那兩口子絕不敢就這麼把沈安和沈寧分了出來。
現在家也分了,桑蘿要是沒了,可憐的就是沈安和沈寧這兩個小的。
陳婆子言語間自然就談不上多軟和。
桑蘿不明就裡,但世道這樣艱難,陳家老兩口與她們非親非故的,還肯拿出糧食來幫襯,桑蘿心裡是極感恩的,因而對老太太的語氣並不介懷,淺淺笑著:「您說的是,等這回好了我一定振作起來,至少不讓小安和阿寧餓著。」
陳婆子:「……」
這大話說得,他們都不敢說能讓家裡的孩子不餓著,就桑蘿現在這家徒四壁,沒田沒糧,倒怎麼讓兩孩子不餓著啊,真有那本事至於把存糧吃完差點餓死在家裡嗎?
只是陳婆子和桑蘿甚至和沈家長房這兩孩子無親無故,頂天算是個同村,一時心軟管的閒事,也犯不著多說什麼,點了點頭。
正好沈安端著一碗水進來了,陳婆子轉身就去架瓦罐燒水,把罐子底剩下的半塊麥芽糖也化了,又加了點鹽,這才算完事。
看沈寧把桑蘿照顧得挺好,一勺一勺給餵鹽糖水,桑蘿喝了鹽糖水後也漸漸緩過來了,陳婆子也就不再久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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