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心下已經開始緊張了起來。
桑蘿覺察到秦芳娘的緊張,把話題往種地上拐,問秦芳娘這時候地里還能種些什麼東西。
秦芳娘昨天去送過所的時候是看到桑蘿她們屋後的地有翻出一小塊來的,種的還是野地里移的薄荷紫蘇,心知她是要種菜。
這個是秦芳娘擅長的了,她神色漸漸鬆了下來。
「咱們這邊的氣候好,現在能種的東西還挺多的,蘆菔、露葵、蕪菁、菘菜、芥菜、胡瓜、蔥、蒜、薤都還能種,你要是想種的話,今天回去我就給你包點兒種子。」
「那敢情好,就是我不太會種。」
秦芳娘臉上有了笑意:「不難的,到時候我教你吧。」
秦芳娘實誠,是個熱忱性子,說是到時候教,後邊的一路都在跟桑蘿說一些種地的常識。
桑蘿其實在山裡住的那幾年也是開了地種菜的,但原身不會啊,想要明正言順的把菜種好,還真就得有這麼一個師父,而且這時候的很多菜她其實也不知道它們長在地里是什麼樣子,更別說種了,因而這會兒聽得很是認真。
一個教一個學,不知不覺就過了三里村,又走了沒多久,終於脫離了山道,視野開闊了起來,遠遠的就看到前方有土黃色的城牆。
「前面就是縣城了。」
第28章
秦芳娘又緊張又激動,滿嘴的種地經也不覺停住了。
桑蘿這也是第一次真正親眼看到古代的城牆和城門,走得近了,發現與她想像中的宏偉全不搭邊,古樸倒是真的,素土夯築的城牆,桑蘿仰頭望去,目測高度最多不過五米。
城門上方的「祁陽縣」三個大字,與桑蘿原本的時空後世用的簡體並不相同,更似古代的繁體。
好在原身是識得一些字的,雖不如家中兄弟們一樣讀書做學問,但跟在母親身邊學習針黹女紅和管家理事之外,一些常用字也是要學的,所以桑蘿倒沒有因為穿越就成了半文盲。
這會兒天色已經大亮,入城的人已經排成了長隊,桑蘿和秦芳娘也忙排到了隊伍後邊,跟著前邊推車挑擔提籃的百姓依著次序往前挪。
三個執矛的城門守衛,兩個管進,一個管出。
「幹什麼的?出示公驗勘合!」
桑蘿忙從袖中掏出過所遞了過去。
大概是為了便於保存,也或許紙張太貴,本縣鄉里百姓出入縣城用的過所並非紙質,而是一塊長方形的木牌,上邊桑蘿的姓名籍貫和家業等一應情況都記錄在上,守衛接過看了無誤,這才遞迴給桑蘿。
桑蘿早看了前面的人怎麼進城,這時忙從袖中摸出兩文錢遞了過去:「我與我家嬸子的入城費。」
指一指排在她身後的秦芳娘。
秦芳娘有些慌,把自己的過所遞給守衛,等守衛放了行,忙把袖中早就準備好的一文錢遞給桑蘿:「我娘說的你出入城費的情況是東西賣不出去,我覺著東西是能賣出去的,這個我們自己出。」
桑蘿有些好笑,不過也沒推託,秦芳娘遞過來,她笑笑也就收下。
她自己的東西她清楚,不會賣不出去。
秦芳娘見她接過,心下才鬆了一口氣。
一進縣城,秦芳娘的眼睛就不夠用了。
這個時間點進城的人很多,大多推車挑擔,帶著什麼的都有,但最招眼的還是這縣城建築的氣派,秦芳娘喃喃有聲:「這縣城的房子真好,我們那一帶只有王家才是這種青磚瓦房,這裡家家都是啊,太氣派了。」
桑蘿點頭,在她看來,這縣城真稱不上氣派,但如果是和十里村比的話,確實很氣派了。
秦芳娘才了幾步,視線又挪到了石板鋪就的路面上,粗布鞋在上面走了幾步,平坦、舒服、不硌腳。
「這路太乾淨了,居然全都是用石板鋪的,這得多少石板?」
心裡又想,下雨的天走在路上,鞋子不會被泥水泡壞,又乾淨又好走。
等等——乾淨?
秦芳娘停住腳步,兩手攥著扁擔下繫著掛鉤的麻繩,看著眼前乾淨非常的街道,傻眼了。
她咽了咽並不存在的唾沫,下意識去看桑蘿:「阿烈媳婦,咱們攤子擺在哪啊?」
這和集裡不一樣啊,路邊一個擺攤的都沒有。
桑蘿看了看那些跟她們一樣帶著貨物進城的百姓,正想說跟著他們走,就聽前方不遠處傳來三聲鼓響,有人高聲唱喝:「開市嘍!」
從鼓聲一響,那些個挑擔、推車、提籃的剛進城的百姓,行進的度一下子就快了起來,齊齊往一個方向涌去。
原來是有專門的市集,桑蘿忙招呼秦芳娘:「嬸子,咱們跟上。」
人們湧入的是距城門不算遠的,一片建築環繞中的空地,是祁陽縣專設的市集,剛才被敲響的大鼓,就置於市集入口一幢兩層建築的二樓高台上。
從市門往裡望,市集裡早已經林林總總擺了許多小攤,已經有零星幾個縣裡的住戶提著空籃往裡去了。似桑蘿她們這些遠來的,這時候才到,算是遲的了。
進入集市一樣要排隊,桑蘿伸長脖子朝前邊看,排在最前的是個推車老漢,此時在市門處歇了他的獨輪車,從袖裡摸出一個銅板躬身交給了執鞭守門的胥吏。
那胥吏看了看老漢車上的幾個布袋,而後才收了錢,轉身將錢拋到身後一個銅盆里,遞給老漢一塊孩童巴掌大的長方形木牌,老漢把木牌納入袖中,這才重推車往裡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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