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她硬着头皮打招呼,其实心里还蛮愧疚的,这是第一个被她抛弃的男人。
秦京河闻言弱弱的笑了笑,“是吗,请问小女同志如何称呼?”
“我叫安然,你呢?”
虽然这张脸不会有错,可当他说出“秦京河”
三个字的时候,她还是心头恍惚。毕竟,这也算她第一个付出过真感情的男人。
上辈子跟宋致远离婚七年后,她直到198o年于偶然间认识了秦京河。当时他是阳城师专一名穷酸讲师,不仅年纪跟宋致远差不多,就是长相身材也差不多,瘦高个,戴眼镜,白皮肤。也不知道他身上哪个特质戳中了她……反正,一个漂亮女人想要追逐男人,那是轻而易举的。
那个时候她的成衣铺已经初具规模,承接了市内好几所学校的校服制作,已经不再为温饱愁了。而秦京河呢,就是个穷酸大学老师,靠不多的工资肯定支付不了他购置各类典籍的费用,于是她自掏腰包为他买书,甚至他出版的第一本诗集她一次性买了几万本,替他挽尊。
那个时候,感情是真的,可矛盾也是真的存在,他连自个儿都快养不活了,老母亲还左一个电话右一封信的催他寄钱,家里还有四个弟弟三个妹妹等着他的工资过活。为他花钱安然可以说是为了真爱,可让她给面都没见过的老太太寄钱养活兄弟姐妹,她也不傻,直接拒绝了。
而且,她当时还提出,如果真要进一步接触的话,还是得见一见双方家人。于是,见到老太太的第一面,她就甩出两千块钱,让老太太主动提出跟秦京河断绝关系,以后秦家兄弟姐妹自力更生,当时老太太为了拿到钱,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给儿子告状了。
面对怒气冲冲前来质问的秦京河,安然爽快承认,并且提出分手。
虽然后来他曾无数次到她家门前和铺子前苦苦挽留,可安然再也没有回头。她知道,这样的男人并不适合她。
后来,秦京河成了大名鼎鼎家喻户晓的“秦河”
——华国史上第一个获得若贝利文学奖的作家,他写的诗一经印刷就被抢售一空,他的小说也成了一个时代年轻人的必读佳作。名和利都有了,可他依然在怀念她,把她写进他的小说,他小说里的每一个主人公都有一位跟她一样的初恋白月光。
安然虽然已经对他没有了想法,可面对第一个被自己抛弃的男人,她是有一丢丢愧疚的。不过,也就只在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今天来对了。
本来只是带着试一试的心态来看看,谁能想到真就提前遇到他了。
离开阳城师专,刘宝英还奇怪呢:“你家两口子咋怪怪的?遇到也不多说几句话,他来这儿干啥你问没?”
安然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的好奇不似作伪,刚才他们“两口子”
说话的时候,她自觉的站在一边没有跟过去,但距离只有十米……而她在大院里跟真正的“宋致远”
是几乎天天见的,这样都没认出来,如果换了别人呢?
气质这种东西,除非非常熟悉的人,不然还真看不出来。
秦京河是个文弱书生,因为贫穷和不得志,整个人都是灰暗的,弱弱的。
而宋致远呢,就是个充满电的工作机器,他认真,专注,自信,充沛,永远昂扬,永远向上。
这样的两个人,如果光看照片,不深入接触的话,完全有可能以假乱真。
安然可以肯定,要再把穿衣风格和型改造一下……她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
师专附近有个自由市场,很多农民都到这儿来卖农产品,蔬菜特鲜。安然和刘宝英各买了几样鲜菜,看还有人卖老鸭,一只肥得屁股圆溜溜都快走不动路的鸭子,要是炖出汤来,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厚厚的金黄色的鸭油,安然不带犹豫的买下。
鸭子是好东西,炖出满满一大锅汤来,够一家子喝两天。
人口多,没法子,她先考虑的就是份量足不足。
“两位女同志,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顾慎言迎面走来,一身解放装挺极了。
人英俊,气质好,工作也是直接对接大领导的岗位,你就说吧,哪个女人受得了?反正,刘宝英是直接红了脸。
“小安同志这是上哪儿?”
“买菜啊当然是,顾秘书出来办事呢?”
居然在这边遇到厂里万千女同胞的梦中白马王子,刘宝英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十几岁的少女,谁能想到人孩子都上中学了。
“是的,我来办点事,你们要回厂里吗?要不一起搭公共汽车吧。”
刘宝英高兴得都快蹦起来,没办法,她整天在家里实在是太闲了,每天听得最多的就是八卦。这位钻石王老五,她们都不知道聊了多少次。
他俩一问一答,安然实在是没兴致听,自顾自往前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刘宝英不见了,顾慎言追上来,“安然你怎么能这么冷酷无情?”
啥?!
安然被油到了,他们啥关系,他跟她撒娇?还一副怨夫模样,她鸡皮疙瘩掉一地了好吗?
“顾慎言同志,您能不能好好说话?我是已婚妇女,您一未婚青年说这种话,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吗?”
顾慎言没想到她居然说得出这么冷硬无情的话,心道果然和安雅说的一样,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