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意自己的头,可这于他而言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与感觉。
没人帮他梳过头。
以前是没人在乎,后来是没有人敢。
渐渐的,他本是气得胀鼓鼓的腮帮子瘪了下去。
阿阮则是梳着梳着,梳出了万千思绪。
此番她才恍然现,这间偌大的屋子里,没有铜镜,亦未见过梳子。
即便不是女子,这两样物事也仍是需要的。
阿阮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梳子与叶晞的长上。
世子这长可曾梳起过?
世子又可曾……见过自己的模样?
阿阮本想替他将长绾起,然而她既没有男子的束带,亦没有男子用的簪子,只能任由叶晞就这么仍旧披散着长往东屋去了。
“将屋子收拾干净。”
这是叶晞关上门时撂下的话。
这间乱糟糟的屋子终是能收拾了。
阿阮想叫他先吃了早饭再去歇息,但想到自己方才已经不要命地扯了他好几回衣袖,不敢再得寸进尺,只能恭敬地待在一旁,目送他回东屋。
回了东屋的叶晞并未歇下,而是在床脚踢了两下,这张床便如门一般慢慢往后滑开,露出地下一处方方正正好似一只巨大箱子般的储物之地。
里边堆满了各种金属部件以及各种各样的大木块,其间还有无数金银玉石,乱七八糟的,可见其主人并不是个善收拾之人。
唯一整齐的,是放在右下角的好几只铁梨木制的小箱子。
叶晞拿出放在最上边的那只小箱子,再随手拿了一块白玉石。
床归于原位,他坐在床前地上,将小箱子打开。
里边是大大小小形状不一寻常人不曾闻更不曾见过的各式刀具。
叶晞拿出其中一柄小刀,抓起玉石就要削上去。
他视线瞥过裹在他左手上一圈又一圈的棉布条。
他忽然想到阿阮前边说的且他还答应了的话。
他死死盯着自己的手,眉心拧成了死结,显然是在思考自己是否应该言而有信。
好一会儿,只见他将玉石与小刀一并扔回箱子里,“啪”
地将箱子盖上,尔后带着脾气从走到阿阮跟前,绷着脸道:“小哑巴,我饿了。”
阿阮连忙放下手中正收拾的活儿,转身出屋去再给他将热烫的早饭拿来。
叶晞杵在堂屋里,现他前边扔在地上的那些不好看的饰全都不见了,只有那只妆奁盒子被收到了阿阮夜里窝着睡觉的那个角落里。
他蹙了蹙眉,走过去用鞋尖将其撩开。
只见那些破碎的饰都被收进其中,哪怕是断裂的簪子、分离的耳珰以及四分五裂的镯子,只要能找到的,尽都被按照原样拼在一块儿放在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