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没有粘好,她一抖,信纸就掉出来。她慌忙接住。
展开第一眼,她想,好丑的字。
这封信没有收信人,也没有落款:
嗨。虽然我女朋友一直笑话我傻,但我还是决定写这封信。
也可能这不是一封写给你的信,只是我想给这十四年时间做一个注解。
不管你信不信,我的身上生过奇迹,一直到十四年后的今天,我都心怀感激地活在奇迹之中。
一会儿可能会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女朋友说,她觉得不用提醒你什么,反正你也不会慌。
我猜,在这宇宙的某个角落里,有人正等着与你相遇。
相遇就是奇迹。
p。s:如果你实在不喜欢,你也可以拒绝她。
p。p。s:我女朋友托我跟你说,她觉得你这人非常不赖。
写完以上,我女朋友说我这封信不如不写。她真的太可恶了,从小到大都一样的可恶。
什么跟什么?林知鹊草草读完,又将信原样折好,塞回了原处。
她走入单元楼,拾级而上,走过一扇又一扇门。
这里连空气都是陈旧的潮味。
每一扇门后都生着回忆,平凡的,不为人知的,被装入某个人珍视的心海,许多年后仍温温热着。
人们就是在这些回忆的簇拥之下,做出了一个又一个选择。
每一个明天都是过往的总和,因此每一天都不是无用的。
哪怕所有的选择都终将被时间淹没,哪怕我们都只是宇宙里的尘埃。
林知鹊折过楼梯的最后一个拐角,走上了5楼。
尘埃只能着眼尘埃,与尘埃相爱,漂浮,老去,被短暂记住,再被长久忘怀。尘埃从来不能着眼宇宙。
她们看不到,在时间之河以外,牵引着她们相遇的力量,因为看不到,所以将之奉为奇迹。
林知鹊取出钥匙,插入5o2的锁孔。转动。
世界之外,时差正在拨转——
她推开门。
傍晚五点钟的阳光照亮了门后的这间屋子。
她清晰地看见了,就在那熠熠生辉之中——
有些尘埃飞扬而起,有些尘埃正在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