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君桥回过神来,认出床前的人。
紧绷的肌肉松懈了几分,可心脏还没回过神来,“扑通扑通”
的跳。一时简直不知是该松下一口气,还是该火。
这要换个别的人,叶君桥就摸过枕头砸过去了——大半夜的你想送我升天啊?!
但任远舟平时太顺心乖巧。遇上他,叶君桥总是不自觉地会宽容一点。更何况这崽子这段时间不太对,所以要更加宽容,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坐起来,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不要显得那么有火气,要耐心一点,
“怎么了这是,大晚上的来取我狗命了?”
任远舟身上穿着一套米色的长袖睡衣,挺薄的,也不知道冷,就看着叶君桥。
活生生的,会呼吸,会动。
蜜色的皮肤下是饱满的,而不是干瘪和苍白。
他在这里站了十来分钟了,什么都没干,就看着这个人,听着他的呼吸。
每一次叶君桥翻身,他心里就像得到了一个这人还活着的证明。可是一旦呼吸声缓,半天没动静,他都会突然揪心起来。
梦中的前尘往事悉数在目。
他甚至记的车窗的碎玻璃卡进血肉的感觉。
任远舟有些糊涂地想,到底是二十五岁的任远舟梦到了现在的自己,还是自己梦到了二十五岁的任远舟。
哪个自己才是真实的?
他不知道。
但是他害怕自己突然醒来,现自己躺在icu的病床上,而叶君桥已经死去一年了。
两个不同的人生交错在一起,他能觉察到它们都是真实的。
可心有所系,他患得患失一般地害怕“梦醒”
,什么都给不了他安全感。
别人检查是不是做梦都是自己掐自己一下,觉得疼就是真实的。现在就是剐他的肉,让他觉得疼,他都还是会怕梦醒。
叶君桥隐约察觉到这崽子有点不对劲了——虽然这段时间任远舟一直有点不对劲,但是现在不对劲地特别明显。
叶君桥打量着任远舟的脸,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这要是能看出来就有鬼了。
所以只能挑明了问道,“怎么了到底,怎么跑我屋子里来了?”
任远舟:“…………”
他想说清楚的,但是又觉得这样不对。这来来去去的太复杂,一顿就没了言语。
叶君桥等了半晌也没等回来什么回应,满心挂着问号,心说到底怎么了这是?
一副要哭不哭的站在我床边,也不说出了什么事,这是要等着我下床抱抱吗?
“我今晚能在你这儿睡吗?”
任远舟这话出口的顺畅,谁也不知道他在说出来之前到底在心里走过多少弯弯绕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