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颢从齿缝里挤出一字“滚。”
他目眦尽裂,气得浑身抖,他现在几乎是断定慕月笙觊觎崔沁的美色,才试图接近他。
什么提亲的话,皆是哄骗的谎言。
崔沁见状急得落泪,朝崔颢扑过去,拽住他的衣袖,仰目求他,“爹爹,您别生气,您先听女儿说”
崔颢怒极,拉住崔沁的胳膊,将她扯至身后,“将小姐带进去。”
婆子丫头皆被惊动,见崔沁与一高峻男子独处,也是唬了一跳,赶忙簇拥着崔沁入了院门。
崔沁满目担忧,不舍地回望慕月笙,月色下,他玄色的身影如山峰矗立,巍峨俊挺。
慕月笙冲她颔一笑,示意她安心。
崔沁咬了咬下唇,美目凌凌滚下泪珠,终是扭身离去。
崔颢将二人互动收在眼里,越气急,瞧女儿那模样,定是与这慕月笙来往已久。
岂有此理
原来自家这小白菜早就被这头黑猪给拱了。
崔颢面容如罩寒霜,阴狠盯着慕月笙,扯着唇角冷笑,
“这是当朝阁老做出来的事”
慕月笙无半字狡辩,修长的身影缓缓一揖,最后径直跪拜而下,
“崔叔容禀,我知今日之行为唐突了沁儿,也触及了崔叔的底线,是我不对,我向您认错。”
“但,我确是真心娶她,家母也应下这门婚事,今日晌午,我已请动齐阁老明日上门提亲”
“你派人上门提亲,我就得答应”
崔颢寒声打断他,“甭管来的是谁,我不乐意你还能逼我”
慕月笙略略苦笑,却从容而答,“崔叔有自己的考量,我甚是理解,只是我该要有我的态度。”
崔颢扶着腰闭眼吸气,很努力平复怒火,“慕月笙,你是当朝次辅,位高权重,不比一般男儿,你若真心喜欢沁儿,该是爱重她,先遣人上门提亲,而不是这般与她月下幽会,坏她名声”
慕月笙伏在地上,苦笑不已。
这一错处他辩无可辩,自重生以来,每日住着那空荡荡的院子,甚觉乏味,过往儿孙绕膝,娇妻日夜不须臾离,眼下,独他一人面对那漫漫长夜,如同孤魂野鬼,每日不见崔沁,便寝食难安,遂才有了幽会一举。
“如若我早早请人上门提亲,您会应吗”
“不会”
慕月笙被堵得无奈一笑,最后又拜下,
“崔叔,此事是我不对,我无话可说,只是,我待沁儿是真心,也是一心一意娶她过门,还请崔叔成全。”
“成全不了。”
崔颢果断拒绝,厉色道,“慕月笙,你从此之后不要再打搅她,我家沁儿只招上门女婿。”
崔颢丢下这话,拂袖欲走,只听见身后传来慕月笙铿锵之声,
“那我便给您当上门女婿”
崔颢闻言脚下一滑,差点栽倒,惊得扭头觑着慕月笙,
只见他直挺挺跪在月光下,肩头如洒清霜,那张清隽的脸,早已褪去少年的青涩,眉目冷肃沉稳,便是此刻跪在那里,依然是浑身的矜贵,不染凡尘。
清清郎朗的一句承诺,蓦地将崔颢心头的怒火给驱散,他脑海缓缓升腾出一股疑惑,折身回来,躬身于一侧,探出手轻触慕月笙的额头,旋即一愣,收袖踱步回屋。
堂堂阁老能说出给他当上门女婿的话,也算是折节认错,他竟气不起来。
怒火虽消,事却不成。
“不许再来。”
随着门吱呀一声被关上,他丢下的这句话,在空茫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
崔家佛堂内,檀香萦绕,香烟袅袅。
崔沁母亲希氏的牌位便供在此处,
崔沁跪于蒲团,伏在崔颢脚下,语气坚定,“爹爹,女儿心系于他,不想招婿,更不想嫁与旁人,还请爹爹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