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亮,崔沁从被褥一侧露出一双微醺的眸,眸眼略有些血丝,脑子放空半晌,扭身回眸,身旁的男人呼吸绵长,面目柔和清润,长长的手臂依然搭在她上方,保持从后将她搂在怀里的姿势。
昨夜的画面纷迭闪现,崔沁几乎是羞得懊悔不及。
他软声细语地抱着她哄了好久,什么承诺都给了,她竟是糊里糊涂就被他哄骗着做了那样的事。
现在想想,她定是怀了孕后,脑子蠢笨不堪,怎么会信他的话呢,小嘴瘪了瘪。
随着羞愧上头,她慢腾腾将自己埋入被褥里,窸窸窣窣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身边已空空如也,崔沁下意识往床外探望,隔着一层红帐,慕月笙着湛蓝色长袍静静坐在圈椅里喝茶,他眉眼低垂,姿态闲适,手抵着额,修长的手指在前面的高几上有一搭没一搭敲打,似在寻思什么。
他总是这般引人注目,无论坐在那里,无论在做什么,浑然天成的矜贵,沉稳冷逸的气质,都叫人折服。
好在熟悉的他回来了,昨夜那疯子再也不要出现才好。
似心灵感应,慕月笙回眸,见红帐里蒙蒙浓浓坐着道人影,秀铺满前胸后背,柔美地不像话,慕月笙起身缓缓步去,将红帐掀帘,对上的却是一双冰凌凌的视线。
“慕月笙,还记得昨晚说的话,做的事吗”
屋子里烧了地龙,温暖如春,崔沁穿着那件丝绸的粉嫩寝衣,寝衣薄薄地贴在她曼妙的躯体,皙白的脖颈显露出来,随之入眼的是上头那刺目的痕迹,延伸至内里深处。
慕月闭了下眼,生出几分懊恼,定是他昨夜做了什么,他暗暗掐了掐掌心,挨着她坐下,满脸愧色,
“沁儿,我说了什么,你告诉我,任骂任罚。”
崔沁脸色登时一变,嗓音不由拔高几分,“你都忘了”
慕月笙见她眼底蓄满了委屈,似有水光溢出,急得不得了,“我对不住,沁儿,我昨夜大致是喝多了,你告诉我,我做了什么,我说了什么,我都听你的。”
崔沁真的气坏了,全天下最靠谱的男人,醉酒后居然就变了一个人。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昨晚的苦皆是白受。
崔沁一时懊恼极了,胸口气得腾腾的胀疼,终是没忍住举起小粉拳对他一通捶。
慕月笙比她还要懊恼,双臂虚抱着她,任由她出气,只是目光落在那殷红的痕迹不由暗骂了自己几声。
“我昨夜真的动了你”
心里一阵后怕,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来,崔沁打金陵回来便没好好歇着,又立即嫁入了慕家,本就怀着孩子,若是他还那样真是禽兽不如。
他从不爱喝酒,总觉着喝酒后的男人醉态像一摊泥,他十分不耻。
素来也没人敢灌他的酒,一旦他将酒杯放下,再是没人敢提酒这个字。
昨夜确实是高兴得紧,签了那婚议,又被冯坤和陈镇给看出虚实,后来陈瑜又来了,算是对他低了头,陈瑜到底是一朝重臣,他如何不给面子,便喝多了。
二十七年来,他也就昨晚纵了一回,结果就伤害了新婚妻子。
崔沁神色复杂盯着他,很想告诉他,碰倒是没碰,却比碰还要过分,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算了,告诉他,只会让他得意,她挥了挥手,仿佛是想将记忆从脑海里拂去,绷着小脸,挫败地往床下挪了挪身子,
“我要沐浴。”
慕月笙以为自己昨夜做了那等禽兽之举,愧疚到无以复加,亲自抱着她去了浴室,又体贴伺候她洗漱,才扶着她出来。
崔沁虽是任由他服侍,却是自始至终没给他一个眼神。
后来去给老夫人请安,就腻歪在老夫人暖阁,挨着她说了一晌午的话,膳后干脆窝在碧纱橱里午睡,甄姑姑并宋嬷嬷一道殷勤伺候着,自是妥帖无虞。
人人道,老夫人养着崔沁跟养幺女儿似的,哪个媳妇有这等福气。
接下来的日子并不好过,这小孩儿折腾的厉害,她一日不知道要吐多少回,所有力气仿佛都挤在嗓间,一张白皙的俏脸胀得通红,泪珠儿顺着眼眶迸了出来。
慕月笙瞧在眼里,急在心里,后来便着人五湖四海运来各色瓜果,瓜果不比饭食,不会那般油腻,崔沁吃不下饭菜,便用瓜果裹腹。
人日渐地消瘦,堪堪只剩美人骨。
慕月笙每日搂着她皆是心疼至极,暗道这孩儿果真是个魔王。
进入隆冬,总算把头三个月给熬过来,崔沁食欲好了不少,从早起至夜间,要吃上五六回,空档里还时不时嚼些瓜果,塞几块点心。
厨子们晓得府上就这位主子金尊玉贵,每日皆是铆足了劲给她做吃食,芙蕖包的一手好饺子,皮又薄又软,里头包着厚厚的馅儿,香菇碎肉馅,猪肉芹菜馅,还有辣辣的酸豆角馅儿,还有汤汁搁在里头,味道鲜美过瘾。
常言道酸儿辣女,到了崔沁这里,越是酸辣的味儿,她越喜。甜的不爱,清淡的略略吃一些,尤爱山珍美味,那野菌菇炖墨鱼汤,她能喝上足足一大碗。
渐渐的,慕府上下得出结论,这肚里的孩儿定是个重口味。
不消一个月,便将她养的白白胖胖,白里透红,气色更甚往昔。
夜里,慕月笙坐在罗汉床外侧,用眼丈量着崔沁的腰身,从后面是如何都瞧不出她怀了孩子,那腰肢儿又细又软,还同以前一样,他每日都想掐上几把,却拼命忍着。
双臂从后将她环住,不由往下拖住那圆滚滚的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