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周亦淮叫自己,只是因为她愣神太久,迟迟没有进去。她快步跟上,低声说了句谢谢。
他这才将门帘放下,去找路扬。
看吧,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陆时宜挪动到文具区那里,即使想再慢点,也不过多出几十秒钟。
老板娘迅速地结完账,她不敢多留,只好拿起东西离开。
礼堂里挤满了沸反盈天的高中生,尤其高三才考完,更像是脱笼的困兽。
陆时宜靠在椅背后面,听周围的人对答案或是讲八卦。可无论讲哪个话题,都不可避免的会提到周亦淮。
“他真不在开学典礼上发言?”
“还能有假?你没看到谢一程在念稿子吗,换成他了。”
“啊,真太可惜了,不敢想象他那张脸在大屏上会帅成什么样子。”
“胆小鬼,我就敢想。”
她前面几排坐的是十九班,眼下争论一道物理题的声音越来越大。
“别吵了别吵了,等阿淮过来就有答案了。”
有人出来打圆场。
一瞬间那边就冷静了下来。
“你们给他留位置了没?”
“留了留了,绝佳舞台观赏位置。”
这个位置对于她来说,也是个极佳的观赏位置。毕竟一压下眼睫来,就能看见他的背影。
他校服外套的领子没整理好,立了起来,半遮半掩地包裹里面的polo衫。发尾有一块稍显长,轻扫着白而细的后脖颈。
礼堂的驳杂灯光打下来,发间溢出光泽,脑袋像一颗饱满的小栗子。
晚会前半场是开学典礼,领导、教师、学生代表轮着发言,大家都提不起兴致弯了脊背,他的肩却宽阔挺拔。
就那么浅浅抱臂坐着,偶尔偏头和旁边人说两句话,唇角弧度清晰可见。
陆时宜借着给台上拍照的理由,不动声色地将手机镜头稍微往下落了落,定格下这一幕。
然后做贼心虚地收回,也没管拍没拍糊。
毕竟这对她来说不重要。要知道,有些人光凭一个模糊的背影,就足够让人心动。
彼时世界分离成两个。
一个是集体活动的热闹喧嚣,另一个,是她心里独自的呼啸。
转场为节目演出前,中间休息十分钟。
陆时宜去了趟卫生间,眼见排队的人实在太多,她想了想,穿过走廊,去到邻近的艺术楼。
这儿的卫生间果然没人。
她洗完手,正准备绕回去,却听得有声响,像是有人在说话。
艺术楼一楼是阶梯教室,念着指不定是有节目在这儿候场排,她也没在意。却不想,就在匆匆路过时,听到他的声音。
“不好意思,目前没有这个打算。而且我并不像你说得那么好……”
“不是!”
女声忙打断,“喜欢学长是我做过最好的事。”
周亦淮又说了声抱歉,这回语气里带上了点慎重:“我不太赞同你的说法。”
“不论任何人,喜欢自己才是首要。”
听到开头,陆时宜就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但反应自己的行为无异于偷听后,她迅速挪动。
周亦淮先行出了阶梯教室,头也不回地往礼堂走。
陆时宜刚到门口,冲出来一个穿裙子的女孩子,撞了她一下,连对不起都忘了说,然后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也就在那个瞬间,豆大的眼泪落在她手臂的皮肤上。是那种潮湿且温热的触感。
长长的廊道上,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而她不偏不倚地站在中间。
她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因为她既没得到,又没失去。
可不久后又感到悲伤。她想,原来有些人本身就只是拿来遇见的。但从那一刻开始,你和他的告别时间就在倒计时。
陆时宜缓缓收回视线,迟疑了几秒,决定再上一次卫生间。
裙子的话,没有口袋能装纸巾。
她目不斜视地进去,那个女生靠在墙壁上,感觉若是没有支撑点,人就要倒下了。见她进来,女生立马压低声音,抹了抹眼睛。
陆时宜进了隔间,锁了门,数着数等了两分钟,按下冲水,推门出来。
哭的声音是小了,可与之相反,泪却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