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立马拍胸脯保证自己当时只是饿晕了头,才未成事,这次有了具体方位,必当手到擒来。
小桃又说:“现在太晚了,爹娘定是不许我再出去,也不会让你们在这个时候还为阿短的事奔波的……他们不会应允的。”
大牛道:“这有何难,等他们睡熟了,咱们偷溜出去便是。”
清清也说:“什么奔波不奔波、麻烦不麻烦,阿短是我们仨一起养大的,理应要处理好这些。”
铁三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从彼此眼中看出同承担、共患难的情谊,小桃十分感动:“那就说定了,爹娘通常亥时就寝,咱们亥时三刻出最为保险。”
晚上的行动就这么安排好了,无人过问裴远时的意愿。
所以,当明月高悬云外,风里静得没有虫鸣声,清清背着装满法器的包袱,蹑手蹑脚出屋门,却看见院子里赫然杵着道人影时,很是吓了一大跳。
“你为啥偷偷摸摸站在这!”
她压低了音量。
“我为什么不能?不是说好了亥时三刻吗。”
“那是我跟他们约好的!你,你应该在房内休息。”
小桃一边绑辫,一边从屋里出来,看到相持的二人,有些惊讶,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劝说道:“就一同去罢,不然我们都走了,他一个人在这里等着,也会害怕。”
清清不觉得能单挑杀人犯的师弟会害怕一个人呆着,她正要推阻,裴远时却点了点头,道:“我对这不熟悉,这里好黑,我好害怕。”
师弟示弱,这还得了,清清立刻改口:“是我没考虑到这一层,走罢师弟,待会儿站远一些,好好瞧瞧师姐的本事。”
三人遂提步往外走,出了院门,便看见大牛在墙根处蹲着,似乎已是等候多时了。
“怎么这么慢?”
他出声抱怨,看见清清身后的裴远时,又添了一句“师弟也来了?”
“什么师弟?他是我师弟,不是你的,你不许叫。”
清清脚步未停,十分不满。
“你听错了,”
大牛慌忙起身跟上“我叫的是‘时弟’,显得咱们亲近,并没有同你争,是吧师弟?”
清清恼道:“你当我听不出来么,书没读多少,还玩文字游戏!”
“我书没读多少,口音经常有误,不是很正常……”
午夜空巷寂静,此时却被一行人叽喳打闹的声响所充斥,石板地面映出四道长长的影子,他们往泰安镇东北边去了。
镇子东北边房屋稀疏,地面宽敞,的确很适合小狗打滚奔跑,阿短会在哪儿呢?
清清不敢大意,她决定不使用平常的度阵法,以免再次失手。
她盘腿坐在了地上,将一截布料端端正正平铺——从前用来垫在阿短窝里的旧衣,被小桃收起来了,清清裁下来了一小截。
接着,她拿出一枚通体赤红的符箓,平常符箓都是用黄纸写就,这枚却是赤红的底色,显得截然不同。
将符箓至于掌心,清清闭目念咒,不过片刻,她迅将符箓夹在两指之间,口中喝道:“清地明,阴浊阳清,五六阴尊,出幽入冥,烈焰灼烧,渡我阴灵,去!”
符箓陡然燃起火焰,这火焰颜色十分奇特,呈青碧色,如同夜间坟场上时时闪烁的幽冥鬼火。
清清将符箓扔到布料上,布料霎时间就被熊熊烈火吞没,整个燃烧起来,因为火焰颜色的原因,看上去十足的诡异。于此同时,清清念着咒,将甘露碗中的法水不断往上抛洒,那火不仅未灭,反而越烧越旺。
烧了快一刻钟,火势仍然不见小,但众人皆清楚瞧见,那青碧色逐渐变浅变淡,几乎成了月白色。
清清见时机已到,祭出法铃,往火焰上一抛,那法铃竟没有一头砸下,而是稳稳当当地停留在火焰上空,开始慢慢打起转来。众人从未见过如此变化,皆目瞪口呆,大气不敢出。
法铃越转越快,火越烧越旺,清清掐了个手诀,往法铃一指:“八卦放光,湛汝而去!”
咒语甫一出口,那白色的火登时便无影无踪,消失的一干二净,唯有法铃还稳当当悬在空中,铃身歪斜,柄处指着一个方向。
清清朝那方向一看,嚯,那不是义庄后门吗?她这才现,他们所处的这片空地正是义庄后面。也不知陈爷爷睡了没,她踌躇须臾,还是往内里走了去。
其余人自然跟上,大牛落在后面,捡起地上那截布料,现它完好如初,全无一点烧灼过的黑痕,这是——
清清头也不回,解答了他的困惑:“这不是普通火焰,是引魂火,烧的不是棉絮,是阿短留在上面的气息,所以看不出痕迹。”
后门并未上锁,四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只见月光洒在空荡荡的院子中,院墙角落有一小团黑影,似乎正在抖。
小桃立即扑了上去:“阿短!”
那正是阿短的魂体,被那引魂火一烧,就算是平常人也能见到了。勉强能看出是条小狗的身形,它依偎在小桃怀中,努力伸长脖子,去舔她滚落的泪水。
清清叹道:“它的影子正越来越淡,等完全消失,便能离开人间,踏上轮回之路了。”
小桃想如往常一样去抚摸它的毛,手却径直穿过了它的身体:“这……”
“灵魂没有实体,你已经不能触碰它了。”
小桃闻言,眼泪更是簌簌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