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已经切完了麦芽,用手指默默捻着,听完了边燕的话,就去拿盆盛碎麦芽。
三个姑娘围拢过来,瞧着阿竹把蒸熟的高粱米也放进盆里,搅拌均匀之后,用纱布包起一团,挤出水来,开始熬制。
阿竹岔开话题:“我听说用糯米做才是最好的,不过没有糯米的时候,高粱米也成,可能做出来的糖没有那么甜。”
边燕瞧着锅里咕嘟咕嘟的泡泡,又看看粉嫩水灵的阿竹,心中暗暗赞叹。难怪大哥喜欢,我要是个男人,我也喜欢。只不过大哥并不说那人是谁,可边燕觉得,肯定是阿竹。
锅里的水越来越少,白色的汤汁逐渐变成褐色,也越黏稠起来。阿竹用筷子一搅,现已经能拉出丝了,便甜甜笑道:“好像快成了。”
三个姑娘都凑了过来,好奇地瞧着锅里越黏稠的糖浆,直到阿竹停了火,盛出来放进盘子里晾凉,她们都不停地咽着口水。
为了凉的快些,阿竹把盘子放进水盆里冰着。凉透之后,在案板上切成樱桃大小的糖球,让大家品尝。
曹英抓起一块扔进嘴里,糯糯小心翼翼地舔了舔,边燕在手里捏着一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村里也能做出这种县城里才有的饴糖。
“好甜啊!”
“嗯嗯,太好吃了。”
“这下好了,以后咱们能经常吃到糖了。”
三个姑娘连声赞叹,阿竹紧绷的小脸终于绽开了笑容,捧起两块给院子里的舅舅、舅母送去。
边燕回家的时候,心情格外好。看着院子里晒麦的大哥和弟弟,咳了一声,煞有介事地说道:“我有个好东西,你们要不要吃?”
边祥停下手中的木叉子,好奇地看了过来:“什么好吃的?”
边野心情不佳,头都没抬,紧抿的唇角并没有一点要说话的意思。
边燕走到弟弟身边,从帕子里拿出一颗糖给他:“饴糖。”
边祥赶忙放进嘴里,笑道:“好甜啊,你在哪买的?”
边燕望着大哥的背影,大声说道:“不是买的,是阿竹做的,江南来的姑娘就是厉害,竟然会做饴糖。”
边野手中的铁叉子一停,蓦地转回身来:“谁做的?”
“阿竹啊,不然你以为咱们村有人会做饴糖吗?”
边野伸出大手:“给我一个尝尝。”
边燕捂紧帕子:“只剩一颗了,是给娘的。”
“给我,回头我去给娘买。”
边野把叉子一扔,大步走过来,不容分说就要抢。
边燕摊开帕子,坏笑道:“还有两颗,你给娘留一颗就行。”
边野正要用拇指和食指捏起一颗糖,忽然现帕子上绣了几片竹叶。“这帕子是谁的?”
“当然是阿竹的呀,我还要还回去的。”
“你拿一颗给娘送去,剩下的给我,帕子我替你还。”
边野一脸冷峻,手却有点轻颤。
边燕感觉到大哥翻江倒海的情绪,不敢造次,听话地捏起一颗饴糖,手上的帕子就被大哥一把夺了过去。
果然如此啊!板上钉钉了。
边燕脚步轻快地走了,进了里屋,把糖塞进娘嘴里:“甜吗?”
万氏有些纳闷:“这个季节,你哪来的糖?”
“阿竹做的,就是曹家那个江南来的姑娘,她心灵手巧的,人不错。”
边燕观察着娘的表情。
万氏一边吃糖,一边点头:“曹家人都不错,他家的外甥女自然也可以的,没想到还会做糖。”
边燕心中偷笑,您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
边野晒好麦穗,就回了自己卧房,把门关上,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摸出帕子。一颗小小的饴糖捧在手心,怎么看都好看。他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真甜啊!
边野笑了,从昨晚至今,第一次笑。
被捧在手心的这颗糖越看越好看,就像阿竹的笑脸一般,甜甜的,能醉人。边野伸出舌头重重地舔了一口。不解馋,想一口吞下去,又舍不得,只能瞧着它出神。终于忍不住了,又舔了第三口,恋恋不舍地包了起来。
不敢揣在怀里,怕化了,只能藏进抽屉。他特意选了上锁的暗格抽屉,和家里最值钱的家当放在一起。
饴糖的甜美滋味在口中散开,一直甜到了心里。边野忽然就想通了,不必急于求成,认识她的时间还不长,对她不够了解,以前可不知道她还有做糖的本事。当然,她对自己不够了解,时间久了,她自然会明白是非曲直,也会明白自己一颗真心。
边野重回到院子里干活,边祥现大哥好像突然有劲了,干得飞快,嘴角还带着笑。
吃了块糖,就着魔了?
第14章。野性男人全身的汗珠都散着男人味……
接连几日都是晴天,麦穗晒得差不多了。洪水也退了不少,田地里地势低洼,积水还能沒过脚踝。不过路上都被晒干,打麦场也能用了。
晒干的麦穗得抓紧脱粒才行,有车的人家率先把麦穗拉到打麦场上摊开晾晒。好几家挤在一起,麦穗铺地就厚一些,用叉子翻也比较费力。
边野家里麦子最多,不过他起得最早,早早晾好自家的,就给二叔帮忙。边二叔晒好麦子,喊曹旭帮忙瞧瞧自家的驴是不是病了,为啥卧在地上不动。
阿竹手里拿着一个简易的木叉子在挑麦穗,其实就是一截三岔的树枝剥了皮做成的,并不好用。见舅舅丢下铁叉子走了,阿竹把木叉放到一旁,打算换个趁手的农具。可她一回身,现铁叉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