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蜡烛啪啪烧着,烛光微微晃动,一时间周围静得好似殿内无人。
突如其来的闷哼声与女子破碎的呻吟在殿内的纱幔来来回回飘荡,顺着木门的间隙传到了殿外。
正站在宫门处的洪公公听到远远传来的声音,吓得当即一哆嗦,冒了一背的冷汗。
还好他机灵,瞧着殿内不对,立马把旁边的宫女太监都给遣走了。陛下的殿里今年来了好些个小太监,都是这几年从后宫里选拔出来的。
不管是新人还是旧人,这桩事不宜让太多人的知道了,否则杀的人多了,宫里的人手不够用。
看着太监宫女们全都走远了,洪公公直接在殿门口站着,背脊绷得直直的,阻挡其他人的靠近。
明黄的灯笼挂在高高的宫檐下,照亮着一寸暗红色的宫墙。
宫墙拐角处,一位穿着鹅黄色宫装,头上戴着两朵珠花的宫女远远瞧了两眼,待瞧清楚帝王宫门口站着的那个人影以后,她赶忙转身走着。
回到皇后的寝宫复命。
“娘娘,奴婢去的凑巧,伺候在宫里的太监和宫女都出来了,听说是陛下在与…宣鹤公主密谈!奴婢站在宫门口看了一会儿,确实只有洪公公站在外头。”
寄春说完这话,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她微微低着头,打量着眼前的皇后。
皇后穿着身紫色祥云暗纹的袖衫,垂手站着。
她头上并未插着任何的钗环,不施粉黛,满头蓬松的乌披在背后,衬着冷白的皮肤与精致的眉眼,眼角细纹并不影响她的美艳,如同一位从冰雪中走出的白美人,完全让人联想不到那个在后宫只手遮天的存在。
她轻轻抿着唇,眼神偏移到了别处,渗出了几分恨意。
她以为宣鹤真的是洗心革面,再也不闹了。
没想到竟然还是来了宫中,做了这般的事情。
对于宣鹤公主皇后是有恨的,她嫁入皇家养儿育女,除了要跟后宫里的莺莺燕燕争夺宠爱,还有跟自己的小姑子抢男人。
过了二十年,许是她内心麻木,瞧着后宫的美人也没有多少的嫉妒,唯独在面对宣鹤公主时,心中的嫉妒尤甚。
皇后说不清楚那股愤怒的原因,到底是因为他们兄妹淫乱宫闱,还是帝王对宣鹤公主的娇宠,让她做自己想做的,爱嫁人就嫁人,不爱嫁就不嫁。
归根到底,宣鹤公主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
她是冬日的白雪,是天上的明月。旁的都是庸脂俗粉,全都比不上她!
这番话,是帝王在醉酒以后亲自对她说的。
皇后不知道这是不是元辰帝对她的试探,并未给予丝毫的回应。
皇后也想过把这桩宫闱丑事给捅出去,掀开这一家子丑恶的嘴脸。
可捅出去了又如何?
在众人的眼中,错的永远都是她!她没有管教好小姑子,也没有讨夫君欢心,她不配为后,不配为嫂,甚至连自己的孩子与母家都要受波及。
除了忍,她能怎么办?
皇后轻轻闭上了眼眸,片刻以后,她再次睁开了眼,已然不见刚才的愤恨与冰冷,只是仍有些冷漠。
“吩咐下面的人,宴席撤了,给本宫一碗面吧。”
皇后语气里是浓重的疲惫。
今日,是她的生辰。临近年关,宫内事务繁忙,皇后不想铺张,只打算随意在宫中吃一些。
丈夫昨日说过陪她用膳,眼下不在。
儿子在陪儿媳,女儿远嫁京外。
只有这空荡又华美的坤宁宫是属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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