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梓羿顿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似是未料到她会这样问他,道:“这条密道,本是先帝在位时设下的,宫中极少有人知晓。只有我父亲知道它的秘密,又将它传给了我。不想,竟真有被派上用场的一日。世事难料!”
萧晨月道:“那你父亲又是如何得知?难道……先帝当年开设这条密道,另有隐情?”
慕容梓羿缓缓放开了她,道:“这其中的缘由,待我日后慢慢说与你听。但你放心,这廊桥别院你住不了多久,我自有办法让你毫无伤地回到景云旃。”
萧晨月望着他真诚的眼睛,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只轻轻点了点头。
咸亨四年七月初十,萧远复派遣的五万大军已到达蓟州,蓟州是北溱的又一处入口,五万大军严阵以待,只须楚恒钦一声令下,便会自蓟州攻入北溱腹地,直捣京师。
很显然,萧远复此举意在震慑北溱,向其施压迫其放回被关押多日的睿安公主。
楚恒钦一身戎装骑在马上凝望着这如潮水般的南燕五万精骑,微微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
他不是不知这五万大军一旦兵临城下,双方矛盾就会激化,而一旦开战局面就再难挽回,那么两国好不容易建立的和平局面就会被打破,两国的百姓就又会陷入血与火之中,可他却拗不过君命。
忽闻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声沉稳的男子语声传来:“楚将军,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四)
楚恒钦闻声怔怔地盯着来人,半晌才道:“不知阁下是?阁下又是如何得知本将的身份?”
来人勒马停在离他三尺远处,定定地看着他,笑道:“在下慕容梓羿,北溱左大将。你楚将军的威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传到本将这里来了。说起来本将与楚大将军还曾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您这么快便忘了!”
听闻对方自报家门,楚恒钦不由吃了一惊,他愣怔地望着慕容梓羿,很快便定了定心神,向慕容梓羿深行一礼,道:“楚某眼拙,竟不识得左大将,方才多有怠慢,还望左大将勿怪。”
“无妨。”
慕容梓羿抬手道,随即又行近两步在离楚恒钦不到一尺远处站定,扫了眼他身后如潮的五万大军,突然笑道:“楚将军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实在不易。不想竟还带了这么多朋友来我北溱做客。辛苦辛苦!”
楚恒钦被噎了半晌,脸色有些尴尬地道:“让左大将见笑了,若此番你能行个方便……”
慕容梓羿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楚将军无须客气,您此番是为什么事而来,你我彼此间都心知肚明。”
楚恒钦未料到他竟把话说得这么直接,遂道:“既然左大将把话挑明,那楚某也不再绕弯子了。末将奉陛下之命前来,想探一探公主在北溱是否安好。”
慕容梓羿望着他,嗤笑:“你们皇帝老儿派将军前来探望公主,还带了这么多客人,你们陛下的诚意倒是不小。只不过……这么多客人入驻我北溱,这驿馆怕是未必住得下。”
楚恒钦一时竟是无言以对,他怔怔地望着慕容梓羿,实在摸不透他的心思。
慕容梓羿又道:“楚将军这阵势,想必是早已得知了公主的消息。本将也不欲瞒你。睿安公主前些日子因开罪太皇太后,惹得太皇太后不快,现已被关入廊桥别院思过。”
众军士一片哗然,纷纷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却见楚恒钦脸色变了一变,随即冷笑:“开罪太皇太后?只怕又是什么借口,楚某不欲得知。楚某只知,楚某奉了陛下之命千里迢迢送公主前来和亲,而今公主却无端被关入冷宫,难道说,这就是你们北溱的待客之道?”
慕容梓羿微一抱拳道:“本将也以为太皇太后此举不妥。不过楚将军也不用太过担心,前些日子我已设法与公主取得了联系。假以时日,本殿下定会给贵邦一个交待。”
“交待?”
楚恒钦冷笑:“太皇太后的懿旨,试问左大将你如何交待?”
慕容梓羿笑道:“我心知楚将军心忧公主,来都来了,我北溱又岂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这蓟州的客栈都早已被我包下,各位若不嫌弃,就在这蓟州城呆上一段时日再走如何?公主之事我自有办法,各位只须再等上几日,时机一到,您自当信我。”
说完便驾马远去,马蹄过处扬起了一阵轻烟。
楚恒钦身后的一个军士忍不住小声道:“左大将这是……要放我们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