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尧抬手,挠了下头,和她较真:“你刚才为什么要骗我?”
那位姑娘依附他耳边,吐气如兰:“为了博得公子怜惜。”
沈尧猛然站起身,退离一尺。他感觉自己被人当猴耍了。师兄们常说,出门在外,行走江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那他被骗又算怎么一回事?
虽说他自己也经常撒谎吧,但是,那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沈尧闷咳一声,绕回座位,沉默地埋头吃饭。
楚开容见他这样,晾他一直生长在偏僻城镇,没出过远门,也没见识过江湖,确实有些小门小户的局促。他给沈尧添了几次菜,沈尧吃得很香,像是八辈子没吃过饭。
临走前,沈尧偷偷要来一个干净的食盒,将他没动过的一半烧鹅装进去,又提起一壶没开封的好酒,自言自语道:“我能带回去吗?能吧。”
楚开容忍不住戏谑:“沈大夫,何必如此俭省?”
沈尧笑道:“今天你做东,还请我吃饭喝酒,我就不同你争论了,以免伤了和气。”
他觉得自己这番话,进退有度,很合时宜。
深夜返回客栈,许兴修正躺在床上安睡,卫凌风站到了房间之外。夜晚的凉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他望见并肩而行的楚开容和沈尧,神情有细微的变动,又隐没于深沉的黑暗中。
卫凌风开口问:“你去哪里了?现在才回来。”
沈尧狂奔向他:“师兄师兄,快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卫凌风一派湛定地回答:“烧鹅?”
沈尧与他勾肩搭背:“正是如此。师兄,你要不要趁热吃?我捂在怀中带回来的,还没凉。”
卫凌风推脱着不肯收下。
楚开容就在一旁笑道:“枉费你的一片好心了,沈大夫。”
他看了一眼卫凌风,又看了一眼沈尧,含义不清道:“绮兰托我问你,你如何看待她?是不是怨她今晚诓骗你?”
沈尧连忙摇头,客气道:“没有啊,她是个好姑娘。”
楚开容又问:“今日在秦楼,你过得畅不畅快?”
沈尧先是答应一句:“畅快……”
他还没说出接下来的话,就被楚开容打断道:“那便好。倘若今后得了空,我们再结伴去一次。”
说完,楚开容翩然离去。
沈尧捧着烧鹅和酒壶进屋。许兴修闻到香味,从睡梦中悠悠转醒,抓过沈尧的食盒,让他给自己斟酒,两人对着月色喝酒猜拳,徒留卫凌风一人站在走廊上吹风。
沈尧半醉半醒时,往窗外望了一眼,已经寻不见卫凌风的身影。
卫凌风在哪里?
沈尧半撑着额头,酒劲上脑,越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