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话不说,曲二牛冲过去伸手在曲四丫的鼻尖探了探,有十分小的气流拂过手指,不仔细着点很难察觉。
为了保险起见,曲二牛还摸了摸曲四丫的脖子,现有跳动,他稍微放松了些,一巴掌拍在曲大牛身上:“大哥,四丫还有气,我和你一起把孩子送去郎中那看看,不要再傻坐着了。”
说完,曲二牛就把曲四丫抱起来,一个小丫头轻飘飘的不费力气,躲开曲老太就往外跑。
曲三丫在她二叔出现后就一直把目光聚集在二叔身上,见二叔把妹妹抱走后,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使出吃奶的力气拽她爹,赶紧跟上去看着四妹!
三个人像一阵风似的一下子都跑了出去,院子立马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周围那些看热闹、鄙视的视线,可把曲老太气了个够呛。
曲老头这时候才从里面出来,看着乱七八糟的院子,开口训斥道:“老婆子你干啥,要教训曲大牛那个不听话的,关起房门来教训,没得叫人看了……”
因为曲老太转过身,曲老头的话一下止住了,他看着老婆子脸上被挠得一道一道的,当即以为曲大牛这混账居然敢同他娘还手了。
想也不想,曲老头阴沉着脸问曲老太:“老婆子,曲大牛这个混账同你动手了?”
往常早就看不顺眼这两口子偏心的邻居听着这话只觉得又可气又好笑还可怜:“大牛爹,你婆娘无缘无故打儿子的时候你不出来看着,把孩子都要打死了你才出来,可怜的四丫,挺勤快一小丫头,投生在你两膝下可惜了!”
“可不是,刚才我们大家伙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呢,大牛娘打大牛的时候那实心眼的孩子连躲一下都不敢,生扛着。”
“大牛娘一天到晚说自己老了不中用,打人的力气倒是挺大,把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一下就打飞,也就是自己亲孙女,就算把孩子打死了也用不着进牢里。”
“瞧她那芝麻绿豆眼,瞪得再大有啥用,咱可不怕你!”
“什么芝麻绿豆眼,大牛娘今个儿是乌鸡眼呢,黑黢黢的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要真是把孙女打死了,看老曲家的祖宗晚上来不来找她。”
“原先老姆子我以为大牛两口子整日累得像牛一样拼命干活已经挺可怜的,今天见识了大牛娘打人,才觉得他两口还有几个孩子能活到现在还真是命大。”
……
要说周围的邻居对曲大牛一房有多同情、多照顾其实说不上,这会儿都帮着他说话是看着他们一家确实可怜,更想顺便挤兑挤兑鼻孔朝天的曲老太。
村里考过了童生的人又不是只有她家小儿子、大孙子,别人家也出过,咋就不见别人这么嘚瑟,整天趾高气昂地看不起人。
曲老太刚才爆了一番,挥扫帚打人时威风,这会儿却没了力气,被人挤兑得想还口都感觉嗓子眼干,说不出话,只能尽量瞪大了她那双绿豆眼,使劲地下眼刀子。
她的眼刀子能把曲大牛一家镇住,对隔着这么远对邻居们可没用,大家都忍不住笑话起她来。
曲志才躲在屋里,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突然看到他娘脸上的抓痕,想着他娘今天上午出去办的事,心头一喜,定然是孟家那个老虔婆气不过,为了给曲四牛出气挠的!
心情很好的曲志才难得在这种时候走出来被人盯着:“爹,娘,气多伤身,你们快进屋歇歇。”
不少人都在曲志才没看到的地方瞥了瞥嘴角,村里人谁不知道谁,曲老太做这些糟心事不都是为了她五儿子,乡下人供养一个读书人不容易,不然她为啥疯了一样压榨别的几房,装什么大尾巴狼。
曲志才根本不稀罕搭理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无知村民,他迫不及待地想听她娘说曲四牛被知县怎么处置,有没有顺便弄倒梁康生。
不过曲志才在曲老太跟前向来会装,他进屋关上门没有立马就问上午的事咋样,而是像刚现这件事那般,心疼又惊讶地看着曲老太脸上的伤,惊唿:“娘,您受伤了?”
很快曲志才的脸色一变,愧疚地看着曲老太:“是不是因为上午那事?娘,儿子对不住您啊,早知道就不让您去县衙了,咱们在村里找村长和族老一样能讨回公道。”
看着被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儿子这般体谅自己,曲老太心里的情绪崩溃,搂着曲志才直嚎:“我的儿啊……”
曲老太年纪大了不爱动弹,这会儿天还不太热她就十来天才洗一回澡,隔着一点距离不至于闻着太大味道,但是曲志才被她搂住后,曲老太身上的各种味道就直冲他的鼻腔,勐地一下把曲志才弄得差点没憋住吐出来。
不晓得曲志才十分嫌弃自己,曲老太这会儿所有的愤怒、委屈、愤恨、心慌都化作了心疼和愧疚:“我的儿,娘对不住你,是娘对不住你啊……”
都怪她没能办好儿子交代的事,她咋就这么没用,连曲四牛那孬种和孟氏那贱人都拿捏不住!
曲志才觉着他娘的话越来越不对劲,要是事情办成了,她能是这个样子?
心口扑通扑通直跳,曲志才忍着恶心把曲老太安抚了一番,询问她咋样了。
曲老太把她事情大致说出来,一边说一边咬牙切齿地诅咒孟家和梁康生。
曲志才脑子嗡地一下傻住了,知县判了曲四牛无罪?还说曲四牛应该像孝顺亲爹亲娘一样孝顺孟家那两个老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