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是热的,四肢是冷的,挤在人群中缓缓前行,有些随波逐流的无动于衷。
如果能在这里也建一家闫楼该有多好呢,这里地段不错,人流量也大,无论清贫还是富贵,冬天里就有个喝茶的地方,大家相聚一堂有说有笑的,如果刚好建在泰和楼对面最好,吃醉酒的客人可以到对面来醒酒吃一盏茶,她定然能够赚的盆满钵满。
她的两院楼生意,甚至还可以在京都展下去,接更多的单子,帮助更多人。
洛希忽然停住了脚步,仿佛面前出现了一束光,照在她正在看的地方,这是一间两层高的临街客栈,门面很大,朱漆画栋,一楼并排有十余扇栅窗,二楼则只有四扇梅花纹直棂窗,满足隐私需要,硕大雄厚的斗拱配以柔和延伸的屋脊,连屋角都是起翘之势,给人一种轻柔的感觉,在向她招手。
正门口贴着一张红底黑字的烫金纸,写着富山居,屋主急售,有个老头坐在门口负责负责看管主家财产,眯眼正在打瞌睡。
洛希看着富山居移不动脚步,甚至想象假设这里摇身一变闫楼,等到夜幕降临,开门迎客,灯烛齐明,光华灿烂景象。
可她又打了退堂鼓,既然都已经决心要退居二线,又何来买楼一说。
千昕鹤是王爷,她是王妃,抛头露脸的次数一旦增多,就会给他带来流言蜚语,她虽然不在意,但何苦要给他再造成麻烦?
洛希恋恋不舍的又望了望富山居的出售张贴,一扭头就看到恢宏气盛的泰和楼,两者之间简直相得益彰,仿佛就是这条热闹大街上的两座大楼,两座守护神般的存在。
她心情一下子低到谷底,缓缓的走回到王府,特意从后厨进去,不想让人留意她。
居住的东边大院近在咫尺,还有个极好听的名字,昶院,可她却迈不开步伐,那里头是千昕鹤的屋子,不是寻常人都可以进去的地方,可她和千昕鹤只是表面夫妻,一时之间杵在院门口不动,略显得有些尴尬了。
“王妃,王爷办公回来了,他在正厅用茶,您要过去吗?”
婉儿轻轻的屈膝蹲了一礼,手上托盘还放着预备送过去的热巾子。
洛希愣了愣神,才回过头来,今天还下了雨,也不知道他是否冷着了,“带我过去吧,正好我也有事情要与他商讨一下。”
冬天入夜快,几个婢女已经在正厅已经点上灯火,他一身深红色公服,腰间白玉带,热巾子擦过手,见洛希也在,很自然的就对身边的侍卫说了一句,“去把屏风拿过来展开,夜里风冷,不要让王妃吹着凉了。”
洛希心想说自己不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见到七八个侍卫搬来四扇黑色漆皮的花鸟鱼虫三折屏风,严严实实的进风的地方都围了起来,又搬来鎏金铺兽衔环钵盂式大铜炉,里面烧着一丝一丝红光的火炭,暖和极了,有侍女将熏笼置在桌面,燃以“兽炭”
,飘出来一句洁白无瑕的烟,淡淡的梨花香味,看起来是为了特意迎合她所致香薰。
“夫人有心事?”
他观察到洛希眸底一闪而过的忧虑,又匆忙掩饰过去的镇定,不禁问,“是因为本王的原因,让夫人你居住在此变得不开心?”
“不、不关王爷的事。”
她解释起来有些苍白无力,那双小手藏在衣袖面拧成结。
千昕鹤看着她如坐针毡,失落一笑,“今日办公归来,正好看到一处宅子外售,应该是夫人喜欢的,便做主买了给夫人…”
洛希听到这里惊讶的怔住,就见千昕鹤从衣袖中取出来一张烫金的书笺递了过来。
那书笺还带着他的体温,在指尖温暖过一刻,她愕然的打开折页,正是富山居的地契书,一时之间,连说话的本领都忘了。
千昕鹤微微一笑,低声道,“本想着夫人应该不喜欢困于王府,你可以在这里建一座闫楼这样的地方也不错,去做喜欢的事。”
“王爷,你真的不想我做个安分守己的王妃吗?一旦我在外头立业,你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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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这个,本王希望你开心。”
他声音很轻,有些疲倦,看着她脸上的错愕,想必应该不喜欢和自己相处同一屋檐之下,眸色无光,黯然道,“如今夫人既然不愿意留在这王府上,搬到那里住也一样的。”
洛希一听到他这样说,几乎同时握住了他的手,“我不想离开王府,我、我…”
千昕鹤看着她的薄唇轻颤,要说的话似乎过于激动而没能说出来,她的小手也很暖,紧紧的握着自己,便换了个话题,“夫人,等闫楼建起来时,记得请本王做客。”
她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不知不觉和他挨得很近,刚要手回收就被他紧紧扣住,“本王手冷,夫人替本王暖暖如何?”
“……”
洛希看着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玉眸,感觉到口干舌燥,仿佛再也不能直视他,好不容易才让自己清醒点,忙道,“两院楼做事都是要收费了,王爷要暖手那就要付费了…!”
“夫人要收多少?”
他开朗的问道。
她一时语塞,气鼓鼓的扭过头,“闫楼都还没完建起来,王爷就要我给你打工了。”
千昕鹤一听,爽朗的笑了起来,笑的大方开怀,她是第一次见他大笑,那张脸如雕刻般的五官分明,棱角的轮廓也显得极其柔和起来,笑的她耳根子都渐渐烫起来。
厅外伺候的侍女都面面相觑,大家也是第一次听到王爷笑的那么开怀大方,很显然那笑声里面,都充满着对新娶王妃的宠溺。
“王爷。”
顾书亭忽然走了进来,低着头,显然是有要事单独汇报,不想告诉洛希听进去。
“说罢。她是裕王妃,也算得上是你的主子,有什么事情都不必隐藏。”
千昕鹤脸色清平的吩咐顾书亭,并未让洛希离开。
顾书亭也看了眼洛希,她脸上的惊愕比自己少不了多少,都不敢相信王爷的话。
洛希万万没想到千昕鹤对自己如此放心,本就通红的耳根子就快要冒出烟,顾书亭唯有继续说下去,“严大人到了,他本要在书房见王爷,是否如今就在大厅见他?”
“让他进来。”
千昕鹤淡淡说道,洛希已然识趣的就站了起身站在他身边,又被他轻轻推了回去,“夫人坐着罢了,他不会为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