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侯秦家也来了人,是秦大夫人与府上的二、三、四小姐。与秦琅唯有一个独苗秦立情况不同,威远侯这些年来为秦家可谓好好的开枝散叶一回。儿子生了四个,女儿也生了五个。二小姐四小姐是秦大夫人嫡女,三小姐则是个妾生的庶女,俱是十五六岁的模样。秦夫人与嫂子先见了面说起话,姚宁谷和秦家的小姐说不到一起去,就告个不是,自己去逛了。威远侯府的人之前都见过她,知道她和自己这些人不一样,并不觉得她无礼,随她去了。
安宁大长公主的这座别院花了大心思,大气又不失雅致,说是春日宴,花园里种满了各种不同的奇珍异草,全都打理得一丝不苟,让姚宁谷这个看惯北地黄沙的粗人大开眼界,一路看得啧啧称奇。
这些人都不知道亲近大自然,就知道情情爱爱的,真是俗人。姚宁谷目力好,看见对面一座亭子里两个年轻男女避开人互诉衷肠,忍不住撇了撇嘴,脚下打了个弯躲开了。
她艺高人胆大,仗着记性好方向感强,在园子里七转八拐,到处溜达,渐渐来到人烟稀少的地方,不想正好遇见了一个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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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是来别院找公主的长子石云有事相商的,来了才现今日似乎是春日宴。他已经是朝中重臣,自然不会再和这些毛头小子们厮混到一起,就避开宴饮的前厅,来到一座地处偏僻的书房中等石云招待完客人过来。
哪知他刚踏过一个月洞门,就很巧地遇见了姚宁谷。
他心底咦了一下,春日宴是什么样的地方他很清楚,姚宁谷一不是爱寻欢作乐之人,二不是耽于儿女情长之人,他完全没想过她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不过脸上仍是不动声色。
姚宁谷乍一见他,愣了一下,然后才高兴地冲他挥了挥手:&1dquo;柳大人!”
她虽然想起了原身与他的婚约,但自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心中并不以为意。两人在北地也算有过生死的交情,见面就多了分亲近。
&1dquo;回来了?”柳玉的情绪没这么外放,不过也能看出表情放松了许多,语气如同闲话家常般。他细细打量着姚宁谷,现她又长高了些,模样也长开了。
想到她打扮得这样漂亮来参加春日宴,心里不禁有些郁闷。
&1dquo;是啊,一个月前回来的。这么久没见,柳大人风姿胜过从前,我刚刚一时都没敢相认。”姚宁谷爽朗地笑着,真心实意地夸奖了柳玉一番,令柳玉很受用。
&1dquo;你今日来参加春日宴?”柳玉试探着问。
&1dquo;是啊,秦大人的夫人一心想要帮我相看夫婿,没办法只好过来了。”姚宁谷一想到这个,难得见到熟人,就忍不住抱怨了两句,完全忽略了和一个外男说这些话合不合适的问题。
柳玉心揪了起来,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心平气和:&1dquo;那你是打算出嫁了?”
&1dquo;开什么玩笑?”姚宁谷瞪大了眼睛,像被踩中了尾巴的猫般跳起来,&1dquo;我才不要嫁人。秦大人说了,女人嫁了人就要三从四德,我还想当大将军呢。”
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让柳玉稍微放下心。反正自己一时没有办法娶她,那就叫所有男人都没法娶她。
他笑了笑,如初雪消融,光风霁月:&1dquo;阿宁自然是要完成自己的抱负。”
他的称呼亲昵了一些,但秦家夫妇两个都这么叫她,姚宁谷也没多想,反倒觉得好不容易有个能懂她志向的人,高兴了点。
两人在这里交谈,一个别有用心,一个心不在焉,五感灵敏的两人正好都没注意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有人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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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璐璐掐断了路边的花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月洞门前的一男一女。少女略仰着脸一脸雀跃地说着什么,青年专注地看着她,脸上还浮现一丝笑意,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刺眼。
玉哥哥居然对人笑了!
她心中的妒火差点要烧灭理智,好不容易等两人走了,阴森森地对身边丫鬟吩咐:&1dquo;去打听打听,这是谁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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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璐璐是中书舍人何赞的独女,从小对柳玉情根深种,为了柳玉拖到二十岁都没有出嫁,可惜柳玉从来不曾留意过她。她长这么大还没见柳玉笑过,如今见他和一个妙龄少女在这偏僻一角有说有笑,自然是恨得牙痒痒。何赞是天子近臣,她是家中独女,因此养得一副娇纵的性子,这次不想办法好好整一下那个女子,叫她知难而退,是不可能解恨的。
很快她就得到了消息,此人是诚意侯秦府的表小姐姚宁谷。
&1dquo;小姐,诚意侯刚打完胜仗回来,圣眷正浓,咱们这么得罪怕是不妥。”丫鬟青碧小声劝说何璐璐。
&1dquo;怕什么,我又不把她怎么样,只是小小教训一下,让她吃个难堪罢了。况且,诚意侯得圣眷,难道我爹就不如他吗?一个表小姐罢了,难不成诚意侯府还要为了她出头?”何璐璐柳眉倒竖,瞪了青碧一眼,后者缩了缩头,不敢再劝了。
十几岁的刁蛮少女想为难人也想不出太恶毒的招数来,加上何璐璐只是心胸狭窄,心肠没有坏透,所以她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叫姚宁谷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个丑,然后私下里教训两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