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紫旌和武雁声各自砍翻身前红甲都军,同时扑到徐麟身边,他们叫喊着什么,徐麟却什么都听不清了,他一身血液滚烫如沸,唯独心口寒凉如冰,眼中只余那人清泠无波的眸。
铺天盖地的疾雨落下,模糊了他的视线,也褪走了他的生气。徐麟被武雁声负在背上,飞骑营汇聚一处,明紫旌和武雁声分在左右,各率五十精锐为翼,将他护持在中心,向南突围。
明屏恶的笑意尚未绽开,下一瞬解业的冷锋搁上自己的脖颈,蓝散眸色狠绝:“命都军让道,放飞骑营过去!”
明屏恶低低笑了起来,“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放过他们?”
“就凭我是唯一的蓝氏后人。”
蓝散压下刀锋,鲜血如注,没入太子雪色的衣领,“棋局初开,你不会容忍布局已久的棋,还没挥作用就功亏一篑。”
明屏恶的笑意隐没在唇边,他抬手握住解业刀锋,任由它割破手掌,如蔷薇渐次绽放于她一尘不染的白衣,“你就那么喜欢他?”
“喜欢啊。”
蓝散轻巧的语气毫无犹豫,“庸劣卑鄙的人,怎么可能不喜欢烈阳高山?我生在深渊,却不愿丢弃仰视星辰的奢望,我可以闭上眼睛留在阴沟里,但若殿下执意将烈日繁星打落,我便是倾尽所有,也要颠了这天地!”
他狭眸泛上深浓的阴鸷,连道两声“好,好……”
,握刀的手掌骤然收紧,夺过解业,扬手将匕扔在地面,手掌鲜血淋漓而下,明屏恶却像毫无知觉。
他还未待有动作,蓝散身形一晃,吐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
明屏恶未加思索,伸手接住她。
“殿下,飞骑营试图突围向南,是否全力截杀?”
宋忠跪地请命,良久不闻交待,豪雨反衬着一车之地的死寂,他不敢抬头看殿下表情。
明屏恶的视线落在怀中人的面容,仿佛没听见宋忠的话。
即便隔着衣衫,仍能感觉到手下柔软的冰寒,蓝散长留潼泸关,紫阳丹本已不足,又割腕取血替徐麟解毒,若他所料不错,她身上的冽朔毒性应该复了,性命去了半条,却还敢要挟他?
无所不能的天之骄子明屏恶,在过于复杂的情绪过后感觉到一种无力的空茫,他良久无言,只道:“传军医来。”
惊雷交割人命,飞骑营在大晟友军的截杀中博取生机,以生命为价,在红浪中硬生生砸开一道口子。
杨铁贞迟迟没得到军令,不能强拦又不敢放任,一面下令都军迎战川兵主力,一面另拨三千都军向南追捕飞骑营。
滚雷轰鸣中,红海潮头紧咬玄鸟尾翼,骤雨冲涮至污至洁的血,喊杀声被疾风混成悲歌,一场冠以家国之名以泽量尸的战争,说到底也不过三两人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