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门武雁声忍得腮肉酸,徐麟一记眼风扫过去,让他滚蛋。他到了门前,倏定住脚步,又返身回到窗边,跳上窗台,扭头道:“主子别老跟人板着脸,气跑了后悔。”
徐麟用茶盏把人砸下楼,起身推门走进对面,都不愁见他来,赶紧起身让座。
他撩袍在蓝散对面坐下:“无需含沙射影,想问什么,大大方方问本将。”
灯光昏暗,映得人眉眼也莫测,蓝散斜眼瞧他,“徐将军不是不屑跟我合作吗?改主意了,还是见了王焕,想拿我当枪使?”
“别妄自菲薄。王焕不配,他给你当枪,怕是你都未必稀罕。”
徐麟给自己倒了杯茶,“我好奇的是,查账不是个由头么?我看你这架势,好像还认真上了,跟范统有仇?总不能是为了我吧。”
“徐将军还会自作多情呢。”
羊肉汤冷热正好,蓝散拿起筷子,挑了挑里头的粉丝,“人人都觉着范统身后是曹安,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曹安身为御前秉笔,官贵们每逢年节,流水的金银珠宝打点着,犯得着冒着触犯天颜的风险,贪这稀汤寡水的几万两税银?曹安刚被都不归轰回天都,范统就在鸡鸣县上了任,不过半年就火急火燎地修了个大园子招摇,生怕别人看不见他贪似的。”
他撂下茶碗,“听你的意思,范统像是我的人,替我贪的军饷寻了个好去处,再嫁祸给曹安,顺道给王焕上个脸,一箭三雕。”
“我看你在潼泸关吃糠咽菜穷得很,不像腰缠万贯的,若是装的,那可太厉害了。”
她吃着粉丝,淡白的唇色鲜亮起来,“好几万两呢,羊肉汤打我,太便宜了。”
徐麟眉峰轻扬,“这么大点儿肚子,鲍参翅肚消化得了?”
她吸溜着粉丝,“狼心虎胆,照吃不误。”
徐麟呵一声,“养不起,杀了得了。”
蓝散回敬一声“啧”
,照吃不误,“原来‘抠的要命’,是这么解。”
她把汤里的菜和粉丝捞净,反剩羊肉下来,跟着撂了筷,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
徐麟手指敲桌,“吃完。”
她用一根食指将碗朝前推了推,“赏你了,守财奴。”
都不愁目瞪口呆,心说李大人这是要犯太岁,暗中蓄势待,拼着挨揍也要第一时间抱住将军大腿。
不料徐麟只是瞥了对面一眼,筷子也不捡,几口将羊肉汤喝得一滴不剩,末了撂下碗,将空碗递给都不愁,“当人质得有寄人篱下的觉悟,下次不吃完,往后就没得吃,挨饿的时候,别找本将哭。”
都不愁十分迷惑,一脸灵魂出窍地接过空碗退了出去。
蓝散一点不带愁的样儿,“你还是先操心自己的肚子吧,下次再来,得当裤子了吧。”
徐麟不咸不淡地道:“李大人允我活到下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