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的不苟言笑的神明脸色微软,那颗早已封尘冰冻太久的心脏里一阵一阵地蔓延出愉悦与甜意。她仍坐在神座之上,目光紧紧凝视着她的小圣女,一颗心也随着玥而跳动,不觉地生了些妄想和希冀。
苍白纤细的指尖轻轻落在虚空中,一点点勾勒着姑娘的脸庞。
已经不知是多少次的轮回了。
她在这里度过了一遍又一遍的世界的毁灭和重塑,冷眼看着一切都按着命运的轨迹前行。
重来过、重蹈覆辙、重塑而生。
如此往复,却始终没能等到自己信奉着的神明。
直到这一次,光明神在厌倦之中再一次睁开眼眸,却意外地现了世界中的变数。
她的小圣女,她的神。
终于愿意回来了。
一轮的光明测试很快到来,却出乎意外地引起了神殿中的一片哗然。
那个曾在骑士比试中夺冠的女骑士,竟然是个身具黑暗之力的异端!
希尔达怔怔地垂眸望着自己泛出黑色光芒的手心,脸色早已不知不觉间惨白一片。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慌张地带着一丝希冀地抬头望向殿中高台之上坐着的圣女,就连身旁走来狠狠按压擒住她的曾经在骑士团中的同伴都不曾将她的目光分去半点。
圣女殿下不知何时地已站起了身,正定定地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那双曾对着她露出温软笑意的杏眸中此刻冰冷森寒,再无半点柔和。
希尔达的身子一颤,心底慢慢地生了凉意。满殿敌视的目光都不如玥的一眼叫她痛苦,简直像在提着钝刀割裂她的皮肉,让希尔达的心尖揪着疼。
玥第一次在旁人面前露出这般锋利的棱角,宛如一把出鞘的寒光四起的利剑。
她从自己的空间中取出一支权杖,上面萦绕溢满了浓郁的光明气息。
随后手持权杖,一步步走下高台,来到了希尔达的面前。
“……殿下……”
女骑士被迫按压着跪在地上,仰着头痴痴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胸腔中万般柔情苦涩,落至唇边,仅汇成了短短二字。
滴答。
权杖的底部毫无迟疑地刺穿了她的胸口,刺目红艳的血珠顺着铂金的权杖底一滴一滴地溢出、垂落,砸在地面上,出微不可觉的细弱的响声。
希尔达呆呆地看着身前的人,毫无防备且毫不反抗地任由她将权杖捅入自己的胸口,剧烈的疼痛刺激着她的意识,让她的脑海中一时清醒无比。可当她瞧见爱慕的姑娘垂着眼帘端详她胸口中溢出的散着黑暗气息的血液时所显露的一抹厌恶之色,希尔达却恨不得自己此时是个瞎子、或是早早晕厥过去了才好。
她僵硬地弯了弯唇角,露出些许惨淡的笑意来。眼睫稍稍一垂,盘旋凝聚多时的泪珠便瞬间滚落下来,愈来愈浓的水雾在她的眼眶中弥漫,将她的视线也遮掩住了。
“……不要再看了……”
希尔达颤着唇瓣,无力地挤出了这几个字,低声乞求着小圣女莫要再看、莫要再用这样的目光看她。
这样的目光,当真比起刺入她胸口的光明权杖还要让她疼上十倍百倍。
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的权杖从她的胸口拔了出来。
钝器磨肉的触感让曾经的女骑士疼得唇色也了白,却死死咬着牙咽下了自己的声音。等到玥将权杖完全拔出,希尔达胸口早已血肉模糊、不停地向外涌着鲜血。
圣女殿下憎恶于黑暗的气息,微微蹙眉将自己的权杖粘上的血液细细擦拭干净,这才分出一个目光给了近乎要晕厥过去的希尔达,冷声问她:“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光明权杖测出希尔达血液中的黑暗之力,这已是证据确凿了。
希尔达如何不知呢?
她心知自己如今早已被定了罪,可听见小圣女这样仿若在给她一次解释的机会般的问,心底却仍旧痴心妄想地生出了两分希望。
疼痛和失血让她的意识模糊,此刻希尔达凭借着最后的力量死死地仰着头紧盯着圣女的眼睛,声音有些嘶哑:
“……我虽身怀黑暗……但是诚心信奉光明神……并非奸细……”
圣女殿下平静地听完她的话,兀地勾了唇,略带了些嘲讽地笑了下。
“黑暗之人,怎配信奉光明?”
玥微微俯身,伸出指尖去掐住了异端的脆弱的脖颈,硬生生掐着希尔达的脖子将她提起了些,直直看着希尔达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耐心地教她:
“你的存在,即是原罪。”
滚烫的水珠混合着唇角的血液,一齐滴落圣女的手腕,在她雪白柔嫩的肌肤上留下一道夺目的痕迹。
希尔达的脸颊上再无半点血色,灰眸中的最后一点期许就此破灭。
她不再言语,沉默地望着眼前的姑娘,模糊的意识让她险些以为自己是在做一场噩梦。
脖颈上的指尖松开了些,圣女殿下皱着眉清理着自己手腕上被鲜血滑出的痕迹,声音中没有任何情绪,对着一旁压制着希尔达的骑士嘱咐着后续的处理。
“将她先关入神狱中,等三日后直接烧死。”
尊贵的殿下抚了抚洁白的袖摆,不屑于再看这样的异端,侧身朝着外面走去。
骑士们恭敬地低头应下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