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的,青青是我妹妹,我奶现在最怕青青了。昨天我奶又上家里骂我爹,就被青青几句话给吓唬走了。”
陈二柱使劲的咳嗽了声,这孩子,咋在这里说家里的长短呢别再让牛师傅听着不高兴了。
他恰恰是想多了,牛富贵不但没有不高兴,大虎的话反而挑起他的兴趣来。
牛富贵屁股向前挪了挪,好奇的小声问道,“你妹妹是怎么吓唬你奶的”
他大概知道当着别人的面,问这话有点不太好,才特意的压着声音问的,可他也不看看,陈二柱离他能有多远,再小声也能听的到好吧
大虎看他爹一眼一眼的瞄着自己,心想他爹肯定是不高兴自己说这些事,认为师傅是个外人,不应该跟个外人说这些。可在他的眼里,师傅是自己人,平时对自己虽说有点严厉,可别的事情上,师傅对自己却很好,有时比他爹还疼爱他。
大虎不在看他爹,专心回答他师傅的话,“昨天吃过中饭我奶就上我家去了,先问我爹认识不认识贵人,后来又问我手艺学的咋样,然后说我要学不会手艺,就把这机会让给大堂哥,还说我大伯平时有多疼我爹”
说到这儿,大虎又偷瞄了他爹一眼。而陈二柱这会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大虎要说,就让他说吧,刚好让牛师傅了解了解他娘是个啥样的人。
大虎看他爹的样子也不像生气,在牛富贵期盼的眼神下,接着往下说道,“然后青青就说,既然大伯那么疼我爹,刚好家里买地还欠了别人的银子,要不让大伯替我家还了吧”
牛师傅看大虎说到这,就停了下来,不死心的问道,“然后呢”
大虎奇怪的看着他,“然后我奶就吓跑了。”
牛富贵失望的“哦”
了一声,他还以为是要大战几回合呢,谁知两句话就把老太太吓唬住了。看来大虎这奶奶也不算厉害啊
他还不知道,以后他真的遇上这老太太,本来是没放在心上的,谁知倒吃了个不大不小的哑巴亏。
这是后话,就说这会他脸上露出的失望表情,让陈二柱爷俩都奇怪的看着他,大虎没咋看懂,只觉得他师傅那表情有点怪怪的。
而陈二柱却是看懂了,心想这牛师傅好像是把他家的事当成热闹听了,又觉得肯定是自己想多了,牛师傅可是个手艺人,哪能像村里那些老娘们似的,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
还别说,真给陈二柱蒙对了,牛富贵现在在落水镇做生意,是个话很少的人,和左邻右舍也没啥交集。
要知道他在没生家破人亡之前,也是个能说会笑,嬉皮打闹的汉子,他媳妇常常说他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那是,他和媳妇带着他们的儿子,一家三口在南方一个城池开着个木匠铺子,生活的很是富足开心。
可谁知那年整个南方生洪灾,瓢泼大雨没天没夜的下,天就像漏了个窟窿,让人都活不下去了。
一家子只能随着人潮向北方迁移,那日子真是苦啊,兜里揣着钱没地方用,再说,那时有银子也不敢用啊
大灾过后总伴随着疫病,自己是个年轻的汉子,倒没啥事。可她们娘俩本就不是啥强壮的人,逃荒的路上又吃不饱,穿不暖,身子本就要累垮了。
疫病一来,她们娘俩就先倒下了,自己那会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心天天都泡在黄连水里似的。
兜里揣着钱,不知上哪儿去买药,好不容易换了点救命的药,媳妇让先救儿子大郎,大郎是个懂事的孩子,看他娘不吃药,自己也死活不吃。
推让之间,被人听见了。那点救命的药都没保住,被人强行抢走了,自己这条腿就是那时候被打伤的。
媳妇和孩子两人带病上前阻拦,被推嚷了几下,连病带吓,当天夜里都没挺过去,就撒手走了。
那时牛富贵恨不得自己也跟着她们娘俩走了算了,可想着抢药的那伙人,他心里又充满了仇恨的斗志。匆匆的埋了媳妇和孩子,仔细的记住地方,在心里暗暗誓,只要自己能活着,一定要过来给她们迁坟,到时候自己住的近点,也能一直陪着她们娘俩。
他拖着伤腿,一瘸一拐的跟在那伙人的后面,腿疼都感觉不到了,心里只有报仇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