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左随着萧广白离开船坊的时候,脸色已经铁青到难看了。
“陛下多年暗疾,已是回天乏术,非是贫僧能够治好的。
大邺朝国运自有定数,此乃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陛下且放宽心吧。”
这个御前带刀侍卫一想到刚刚那老秃驴的话,就恨不得一刀结果了他。
“陛下,枉费那僧人还有天下第一圣子之名,想来也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属下定会继续大力寻找其他神医,一定寻到能够治好陛下的人。”
萧广白一挥衣袖,示意他不用如此愤慨。
找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一个能够治好他的暗疾的神医,他已经看开了。
幼时冠宠六宫的贵妃娘娘派人暗算他,太医诊断他身患暗伤,这一生都将与子无缘。
因为这一道伤,在萧广白还不是太子之前受过了很多的挫折。
也因为他的不争气,导致他的母妃被当时的贵妃娘娘污蔑欺辱,配冷宫,一杯毒酒,了却残生。
而他要跟看不起他的兄长们手足相残,用尽手段才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尽管他早已经找到了幼年时伤他之人,并在他清醒的时候当着他的面将他的家人大卸八块,让他也尝尝丧母之情,锥心之痛。
又把那当年风光无限的贵妃娘娘和这人做成人彘,折辱多年才厌烦了让他们去死。
折磨人又怎么会让人真正解脱?
只会让人一同沦陷在阴暗的巢穴里。
萧广白也在这一系列的打击中变得越来越病态,根本无法忍受任何女人的靠近。
偌大一个后宫,他却谁也不想碰。
他一身白衣,风光霁月。
却手持利刃,杀人才能夺得快感。
萧广白站在江边许久,呼啸而过的江风冷冽刺骨,吹的他衣袖飒飒作响。
往事一幕一幕在他面前浮现,伴随着那老秃驴的一句回天乏术,不断在耳边响起。
“算了。”
这边成左还在义愤填膺的召集兄弟们去继续找,冷不防听见陛下这一句。
“让他们都回来吧,朕已经决定了,回朝之后朕会从宗室子弟中择一人封为太子。”
成左追随着陛下多年,从未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似释然,似悲鸣。
这趟江南之行算是消耗完了陛下心中最后残存的一丝希望。
铁骨铮铮的汉子,此时却感到眼窝一酸。
现在的皇族之中,哪里来的宗室子弟?
在陛下登基之前,早就已经死光了。
好不容易熬到今天这个位置,陛下如何甘心放弃?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萧广白倒是释然的一笑。
更何况依照那老秃驴的话来说,也未必就没有任何希望。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那老秃驴暗指的是什么时候呢?
***
青黛在江中游了不知道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