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颗弹药用完,哈莉抡起被鲜血染红的狼牙棒,用力砸向已经倒地的尸体,她并不想过度杀戮,但颈后的刺痛令她烦躁不安,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手腕下落的过程,被温暖掌心握住,一股温热气流顺着她的手腕渐渐留向全身,抚平后颈灼热刺痛的躁动。
阿狸眼仁澄澈起来,看着满地狼藉,略微有些震惊。这是她的杰作?
直起身体抬头,见到李莲花惨白的脸和紧蹙的眉头。她伸手抚上那张染血破碎的面容,一汪浅碧水瞳盛满担忧与慌乱,她眨巴着眼睛嘴唇微颤。
李莲花见她又有激动之势,将人轻轻带入怀中,轻拍后背在她耳畔安抚道,“好了好了,我没事。”
他偏一偏头,看到她后颈那颗红痣不仅变大一圈,并且形成了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的样式。
深邃眼眸暗了暗,李莲花不动声色地替她理好凌乱的发,遮住那个印记。
李莲花的内力灌输下,阿狸彻底清醒过来,她轻轻推开他,将信将疑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上很虚弱的男人,直到在他脸颊上看出一丁点红润血色才放下心。
阿狸彻底离开李莲花的怀抱,她的眼睛又变得亮亮的,转身快速跑向高台正中的宝匣前方,那宝匣也被血污沾染,可里面洁白如新的少师剑仍一尘不染。她满意地将其捧起,转身朝李莲花微笑。
熠熠日光下,她捧着那把剑来到他面前,澄澈无暇的目光将他淹没吞并,“给你。”
会场内一片唏嘘,阿狸扫一眼台下,理直气壮道,“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
反正李莲花的身份已经被人点破,也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
“历来芳主大赛的彩头是由男宾……”
质疑声到一半,开口的人自己也说不下去。
若是按照规则,阿狸今日的确荡平了赛场,无人能敌。除此之外,她也算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御书白终于找回理智站起来,场内公主也将方多病安置好,起身来到御书白身边。
“今年的大赛结果就在眼前,御公子作为家主,可认作数?”
公主在替阿狸要一个名正言顺。
今日过后江湖各路怕是不会太平,此间传言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御书白也是想通了这一层,庄重宣布,“虽然史无前例,但御秭归阕从未有过女子不可参赛的规定,今日阿狸姑娘的义举有目共睹,自然名正言顺夺得彩头。”
不能说话不能动的方大少侠刚才差点被气死,这会又险些憋笑憋死。
鬼能想到今年御秭归阕的芳主,是李莲花。
阿狸开心地将剑往李莲花面前送了送,李莲花接过,久违的熟悉感自指根掌缝中扩散,无数少年光影晃过眼前,转瞬即逝,阅过即焚。
他摸摸阿狸柔软丝滑的金发,目光胶着不自知。
御书白看着少女娇俏的笑颜,和方才怒急攻心的疯狂模样完全不同,好似一切不曾发生,这场可怕变故对她来说就像是寻常生活中的一丁点小意外,她并不放在心上,也不会像其他少女们深感后怕。
她似乎充满着无限热情和活力,开朗乐观又有点粗心大意,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御书白伸手去牵阿狸的手腕,李莲花、阿狸、公主三双眼睛齐齐瞧着他,情绪各不相同。
他在阿狸挣脱之前抬起她的手腕,灌注内力轻晃那巧夺天工的玉铃兰手链,在场众人只听一阵遥远清脆的叮铃,余音在脑内似乎漾开一圈圈涟漪,神智渐渐回归,目光越发清明。
李莲花看着场中方才还处于软骨散药力下的众人恢复过来,目光又落回阿狸手腕上的玉铃兰,道,“没想到此物还有清心功效。”
“别人不知道,但以你的内力不可能听不出来这铃音与澄明几大穴位的关联。阿狸姑娘不会用内力催发,适用范围极小,但功力深厚之人若有意听之,自可抵御一切扰乱心神的迷药或术法。”
御书白点出李莲花的破绽,方才可只有他没有中软骨散。
方多病愤愤,合着这个老狐狸早就瞧出这铃兰手链的妙处,才铁公鸡拔毛花光所有存款。
李莲花被点破倒是也不尴尬,他手腕轻动,剑鞘尾端上抬,敲在御书白手肘上,逼得御书白撒开抓着阿狸手腕的手,“这些人差不多都清醒了,内力不足的躺上三天也保管活蹦乱跳。你虽然用自己的内力催发,但也耗费她的心神。”
阿狸甩甩手腕,往李莲花身边靠了靠。要不是御书白动作快,让她知道他是为了救人,阿狸高低招呼他一顿棒槌。
公主侧目刚好能看见御书白眼中的失落与暗涌,心中有些怅然,御家的人两代以前也算高官显贵,与祖父同朝为官,后来御兵坊因变故解散,御家家主率族人归隐昆仑,她与御书白算得上是少时相识的情分。
印象中她记得御书白性情寡淡,毕竟御家的孩子,特别是有出息的孩子,童年都不怎么幸福,一旦被选为家主,他们的寿限就只有三十年。他们会修习极其残酷的锻造心法,杜鹃啼血一般耗费生命力锻造各种神兵利器。这是他们的主要任务,但作为家主,还有另一个重要任务,繁衍子嗣。
从古至今,无论动物还是人,越是短命的族群,繁衍越是相当重要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