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触碰的刹那,一冷一热传至对方身上迅游走蔓延,冷的是林栀予的面颊,热的是裴仕之的掌心。
不知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少女僵了身子,裴仕之感受到她的不自在,怜惜忽生,却并未说什么。
指腹从脸颊游移至鬓角,又从鬓角滑至耳后,那处莹白温软,许是少女敏感之所在,她颤抖着,耳根开始泛红。
裴仕之看着那抹微红,心下一片柔软。
滑腻的触感前所未有,裴仕之没意识到自己有些爱不释手,而当他指腹触及少女的细白的脖颈处时,她忽而低低闷哼了声,只有他听得到。
裴仕之下意识以为自己弄疼了这水做般的姑娘,缩回手,望进她的眼睛。
这一看,一种完全不熟悉的情绪始于心脏滋长。
少女偏稚嫩的眼睛里隐约呈现着令人心颤的爱意,她仰视着他,沁水般的眸子里盛放着他的倒影,满是信任与依赖,与方才和赵武对峙时的强硬截然不同。
这是专属于他的。
她是那样的喜欢他。
冷风带起的馨香钻入了裴仕之的鼻腔,他出神望着少女纯澈瑕疵的眸子,心刹那间缩紧了下,忘了呼吸。
不远处,建宁王妃看到这一幕,微微点头,露出笑意。
而谢意婉则好似被人在心上生划了一刀,她使劲握着宋氏的手,浑身颤抖。
查验还在继续,风吹起少女的丝,拂过裴仕之的手背,是方才簪子断裂后,未来得及收拢的一缕。
不止是谢意婉,今日生的一切也出了裴仕之的预料,林栀予头上簪子脱落并非意外,而是裴仕之有意为之。
按照裴仕之的计划,今日这簪子会当众断裂害得林栀予出丑,也许是在她献技之时,也许会在她奉上贺礼之时,又或许是在进餐的宴席上,只要簪子一断,必会引得旁人的注意与议论。
他知她胆子小,在人前露面必定紧张至极,簪子一断丝散乱,她会手足无措哭着奔离寿宴。
沿途他埋伏好的侍女将她绊倒,她会当众摔得人仰马翻,会被在座所有人嘲笑,被建宁王妃看到她的窘状,继而同意他退婚。
他未阻止福康公主的刁难目的也在于此。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看见她惊才绝艳的另一面,处变不惊,不卑不亢,才貌双全……他才知道他对她的误解有多深。
乌云集结颜色换成了浓重的铅色,山雨欲来,裹挟着寒意。
少女的颤抖不断在加剧,裴仕之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安慰随即脱口而出,“你莫怕,我知你是被冤枉的。”
“嗯。”
林栀予咬着唇,直至此刻意识到他是她的靠山,她才放任委屈与恐惧显于人前,隐忍着眼泪努力不落下,憋得秀巧的鼻头通红。
裴仕之情不自禁轻触了下,林栀予恰巧抬头,裴仕之忙收手避开目光,林栀予则破涕为笑,羞赧低下了头。
在场之人将这郎情妾意的一幕看在眼里,或多或少都露出了笑容,唯有谢意婉和宋氏,好似吃了一大把黄连。
待到彻底查验完,裴仕之敛起了眼里的柔光,朝主位行礼道:“回皇后娘娘,林姑娘身上并无人皮面具的痕迹。”
皇后点头,谢老夫人狠狠松了口气,庆幸着,紧张褪去,探究与怨恨随之而来。
赵武脸色也是极其难看,双目圆瞪便要冲上前去,“不可能!她绝不可能是林栀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