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毒人心的曲子,终于在天色彻底暗下来的这刻停了下来。
林栀予动身去了沈氏的院子。
此时,距离用晚膳还有些时候,林栀予见到沈氏时,她正坐在灯下,手捧着一件春袍缝绣。
抬眼看见林栀予,沈氏面色一僵,迅将手里的东西掖进竹篮,推到身后,起身,脸上堆满僵硬的笑。
“杳杳,怎么现在过来了?”
“想吃阿娘做的卤猪骨,等不及便过来了。”
林栀予踮着脚往沈氏身后张望,“阿娘在做什么?把什么好东西藏起来了?”
“没,没什么!”
沈氏想将人拦住,谁知林栀予像条滑腻的小泥鳅,一个虚晃从她身边滑过,直奔竹篮。
林栀予一把将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件袍子?还是男袍。”
沈氏心一紧,“杳杳……”
林栀予将袍子抖开,拎着瞧,“这花色……碧中带青,修竹挺拔,不是给阿爹的,这是给年轻公子的,年轻公子……莫非是阿兄?”
林栀予猜对了,确实是给林疏的。
沈氏没想到会被抓个正着,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手心里全是汗。
这些年,随着林颂宜、林疏姐弟二人相继离开侯府,林烨镇守西疆常年不归,林栀予与他们的关系日渐疏漠。
前些年,些许流言蜚语不知从哪里传出,说沈氏与林烨夫妻不睦,与林颂宜姐弟母子不和,沈氏被林家人瞧不上眼,劳苦多年也只能当妾室……
这些话传到林栀予这,导致她与他们的关系越紧张。
紧张到平日里听到他们的名字便要变脸,在人前她还能隐忍些,若在自己院里,必定要哭骂跳脚。
沈氏看着林栀予,禁不住心慌气短,如今抓住她背着她给他们做衣裳,怕是又要……
沈氏急忙想着辩解说辞,抬头就见林栀予放下手里的袍子,直奔向旁边的柜子。
待沈氏意识到林栀予要做什么,已经晚了。
林栀予看到了柜子里的那几个包裹,挨着解开来看,“这颜色清丽,上面绣了海棠花,应是给阿姐的。”
“这件黑不溜秋……是阿爹的!”
“至于这件,不似另外两件男袍宽大,是知行弟弟的。”
林栀予板着脸,看起来很是不高兴。
沈氏的手紧了又紧,艰涩道:“杳杳……娘不是有意瞒着你,娘闲着也是闲着,打时间,你别生气,你不喜欢,娘以后不给他们做了,娘就喝茶晒太阳,再不管他们!”
沈氏焦急解释。
林栀予却道:“阿娘,我的呢?”
这话让沈氏一愣,没明白林栀予是何意思。
林栀予见母亲愣神不理她,委屈道:“阿娘没给我准备吗?我的春裙呢?马上开春了,怎么只有他们的,没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