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四目相对。
谢微宁一个激灵,就怕再对视个几回这大长老又要变脸,硬着头皮,用封谌教的内容,调动身子飞上去。
好在有之前在藏书那次的经验,这一回虽然更高更远了些,这身体也给她一种轻飘飘,甚至能随风而动的感觉。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神府更加熟练的缘故,运起力来,也更得心应手了点,硬要说来就是她自己心里懵得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身子的熟练程度和极强的力量,带动着她这样做还做对了。
这……原来就是飞的感觉!有点爽!
谢微宁总算又体会到了这世界的乐之一,心中感动不已。
这身体这样的妖孽,才让她飞得如此自在,不知道帝女的身体是如何,要是封谌……能帮她把帝女之躯也变成这样变态就好了,省得她苦苦修炼,只用理解原理套用公式便可。
这回路上却没再闲着了,大长老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同她说:“先前见尊主那副模样,我差点以为尊主今日都不愿与老夫出来。”
谢微宁心说,实不相瞒,是真的。
大长老:“我也没想到今日还能在尊主身上看到那样的神情,你从前的模样……确实让老夫更为担忧。你今日,差点让我怀疑你是变了个人。”
谢微宁虎躯一震,险些要从这半空中摔下去。
大长老却在一处停了下来,谢微宁赶紧稳住身形,与他一同站在这顶端上,俯视着这无念城看起来并没有太多色彩的样子。
她这一停下来,才注意到脚下对面的那座建筑,倒是与别处不一样。略大些,中间还有院子,里面走动的多是孩童,建筑的风格也看起来比别处要多些朝气。
仔细一听,里面竟还传来念书声。
谢微宁心中有些错愕。
大长老却见魔尊并未有过多抵触的情绪,眼眸中也很沉静,不似从前那样充斥着冷意或者拧紧眉头,他终于忍不住说道:“看来你真是变了。往常你临到月中时,总是比别的时候更……入魔了些。”
大长老对这事也不敢直说。
那是比寻常魔修还要疯魔的状态,简直走火入魔一样,更为暴虐和狠戾。
就算他们身怀魔气,有时用功起来,可能偶尔会用力过度便难以控制,就连他,有时与旁人打起来,手段也不会太过温和,急起来可能也会陷入那种常说的疯魔状态中。
但他见过那么多魔修,没有一个比他们尊主那时候的样子要来的令人恐惧……而且曾经好像作的间隔还长些,如今都快每月一回了,仿佛自己都不能控制一样。
这些年下来,他也感觉怕是对方体内有些不对,但触及到私事,终究不好过问。
所以他二人就约定,十五日前几日,就会约出来交手,好让他心中的戾气打出来些。
是以,这回见到他们魔尊这番样子,他还以为对方是有所改变,又或是解决了一些问题,感慨道:“也是好事啊。你从前都不愿意随我来看这地方的。”
他说的自然是对面那些有诸多孩童念书的地方。
谢微宁其实心里比他还要不解。只得沉着地“嗯”
了一声,算作回答。
这一回应,让大长老再次润了眼,声音都有点哽咽。
但他又很快稳住,只是用微微沙哑的嗓音说:“那你现下是理解老夫了?”
谢微宁:……不是很能理解。
这二人之间,到底生了什么。
但她不好问,也不能当场打击,她更怕自己什么不说,这长老又要变脸让她无法接话。
只能默不吭声,故作深沉地望向那些孩童的身影,回了一句:“算是吧。”
大长老抹了把脸。
他哑着嗓子道:“多少年了啊,我现在想想,你我之间好久没这样说话了。你又是从年少时,就是话少的人,我也不知你从何时起变得越来越……不,应该是我的想法恐怕从第一次我们夺下一座镇子时,你就不太能理解了。”
谢微宁见他眼中的泪珠都抹不干净,看不下去了,掏出一块手帕递过去。
她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一下,感情就变得这般汹涌了。
哪知道,这大长老看到她递过去的帕子,愣了一下,紧接着眼中起雾,身子都在颤。
谢微宁:“……大长老,莫哭了。”
她见他感触得厉害,怕是都没手来拿,正欲收回时,帕子又被人从手中迅抽走,拿过去收到了他怀中。
谢微宁嘴角抽了抽,心说,这帕子是拿来用的,不是收藏的。
大长老:“尊主你当真是变了!”
他忆起往事说:“我从前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那时虽然年幼,但天赋极高,便带你在身边。你不知,老夫是因为第一次见到你时,感觉你身上气质熟悉,就像我从前还是仙修时遇到的那般人物,心里也是怀念了过去,才收下你。没想到你天赋高到极顶了,这修炼起来找到了路子,跟窜天了一样快,你一心要奔向魔主之位,我一心助你,也默认你为主。”
“你以前从不踏入这附近一步。”
大长老叹声说:“也对我开书院教这些孩子分辨善恶,觉得魔也要心中有道一事嗤之以鼻。”
大长老叹了声气,说到这他也情绪平静了点。
想起当初那时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遍体鳞伤,却仍是满身傲气,一手将剑插入他脚下魔物尸骸中,声音冷然:我偏不信,魔修与仙修究竟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