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珵珵看不懂戏,但这并不妨碍她去哄老人家开心,“对啊,爷爷唱的真好,只是好像和奶奶唱的不太一样,是同一戏种吗?”
一说到戏,老爷子的谈性就来了,加上杜珵珵和杜衡目光真诚,也就忘了适才的尴尬,聊道:“那不一样,你奶奶唱的那是越剧,刚刚唱的那一段叫《忠魂曲》。”
说完就开口唱了一段,唱完又道:“这段曲子说的是啊,1927年大革命……”
老爷子滔滔不绝,完全不像平日里面容严肃,杜珵珵听的津津有味。
老爷子聊完一段才觉时间又过去了,不禁又摸了摸老脸,“你要喜欢听,改天我再说给你听,快去做作业吧,别耽误了功课,爷爷先去休息。”
杜珵珵甜甜笑道:“那好,爷爷下次唱戏叫我,我很喜欢听里面的故事呢!”
“好,下次给你唱,快去吧!”
老爷子呵呵笑起来,接着神情又回到平时那种不苟言笑的状态,但看他眼睛依然能看出来,老爷子心情是愉悦的,他看着杜若语气和蔼:“这个时间是你哥哥姐姐看书学习的时间,以后我们就不唱了,你要是喜欢,自己在房间里关上门来唱,声音小一点也没事。”
杜若垂着头心中恨恨,面上很乖巧地应了声,等老爷子转过身上楼时,她捏着手中的话筒,有种想要将它砸了冲动。
老不死的!
她这样晦暗的眼神还是被杜珵珵注意到了,之前明明还是一副天真烂漫哄爷爷开心的好孙女,怎么一转头就是这样?
在杜珵珵眼里,杜若就是个奇葩,正常人无法理解推测她的想法,有杜若在,她就觉得以后遇到什么样的奇葩都不觉得奇怪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杜衡也是深深地看了杜若一眼,继续和杜珵珵上楼去做作业。
对于功课学习他从来不曾放松过,他知道,杜成义收养他实际上是为了珵珵,他只有自己变强才是真的成长,他几乎是以一种疯狂的姿态吸收着外界各种信息和知识,从不曾懈怠。
只有学到的这些,才是他自己的,哪怕有一天他再被人抛弃,他也不用再害怕这个世界的各种危机险恶。
不过现在,他看着身边依旧懵懂的妹妹,心底已经知道这一切都不够,心底生出要去掠夺的萌芽,即使只有十五岁,他也知道,凭他的身份父亲是不可能同意他和珵珵在一起的,如果不想和她分开,只有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不受人所控。
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他脚步微顿,眼角的余光在杜若脸上停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打开房门,和杜珵珵一起进去。
他现在读初三,实际上已经在看高中的课本,除此之外,一些经济类的书也在学习,加仑大学商学院在全国十分有名,他近水楼台,也时常去旁听教授上课,也不会有人管。
一瞬间,他脑中想了很多,想到再过几年他们会长大,珵珵会去追求自己的理想,会有喜欢的人,会离开。
他知道他是禁锢不住她的,她身上自有一股明烈的气息,自由而火热,炽如火焰。
如果有天她要离开,他怎么办?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长大,想要变强。
他看着身边的妹妹,她的一切事物都由他来打理,开始的时候她不同意,可他一坚持就是这么多年,滴水穿石,潜移默化当中,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或许在他幼时的潜意识当中,就有想把她培养成骄纵任性跋扈的大小姐的想法,这样别人会远离她,她则会更加依赖于他,眼里只有他。
但只要看着她,他就无法那样做。
他可以对任何人做这样的事,唯独对她不能。
这么多年潜移默化的努力下,她确实依赖他,尤其在感情上,但他知道这还远远不够,在她心目中,他并不是她感情的全部,先是父亲,然后才是他。
不知是她天生独立,还是怎么回事,即使是这样一个千娇百宠的大小姐,在从小成长的过程中,即使骄傲,却极少麻烦别人,独立,懂事,从来不让老师和父亲操心,不论遇到什么问题,都尝试着自己去解决,这样的她既让他感到骄傲,又让他深切地感受到无法掌控的焦虑,这种焦虑使得他越的想要占据她的全部,似乎这样,她就不会长大,不会有一天离他远去。
只要一想到她有一天会长大,会喜欢上别人,会嫁人,会离开他,他就止不住的产生恐慌,这种恐慌就像是有一只大手蛮横地闯进他的世界,要将他身边唯一的光源夺走一般,他几乎可以预见到她被夺走之后,整个世界再度陷入一片黑暗和荒芜,只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止不住地上前,又牵住她的手,抓的很紧。
杜珵珵手上一疼,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要挣开:“哥哥,做作业啦,你手劲好大,捏的疼。
这一次却没有摔掉,手骨越的疼,让她不仅眉头微皱,哼哼出声:“疼……”
杜衡连忙松了些,却怎么也无法放开手。
“哥哥,怎么了?你没事吧?”
她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又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我身上哪里不对吗?”
杜衡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明媚却像易碎的玻璃,他道:“珵珵,很久没抱你了,过来给我抱抱。”
杜珵珵赧然,语气娇嗔,“又不是小孩子了。”
虽是这样说着,还是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但很快就松开,身体尚未离开他的身体,就被他用手臂紧紧箍住,像是要将她嵌进身体里去,再也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