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手肉呼呼的很软,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戴亦莘一动不动地站着,由着对方嗅他的手。
“好像是甜的,但苏姨说不可以舔手,手上有很多细菌。”
小孩煞有其事地教育他,“是不是你家里人不给你吃甜食啊?他们是为了你好,吃多了甜食会长蛀牙,不过你要是真的很想吃,我偶尔可以给你一颗糖。”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
没人跟戴亦莘说过这种话,戴父从不让家里出现零食,而外公外婆因为戴亦莘被虐待,对待他的态度十分小心翼翼,根本就不会教育这些,甚至恨不得戴亦莘像普通小孩一样贪嘴爱吃零食甜食。
戴亦莘收了奶糖,然后把自己准备了好几天的礼物递过去。那是他自己做的音乐盒,里面的音乐是霍佑青前端时间一直弹的曲子。
如果戴亦莘在这里待的时间再长一些,他或许能跟霍佑青成为朋友,可惜的是他外公生病了,外婆没有精力再看顾他,加上戴父向外公外婆各种保证自己不会再做出伤害戴亦莘的事,戴亦莘被重送回m国。
走的那天,戴亦莘没哭也没说一个字,他只是盯着隔壁的别墅看了一会。他想再过半个小时,那个小孩就会开始练琴了。
再后来,戴亦莘的外公去世,外婆搬离别墅,没几年也离世了。霍佑青彻底忘了跟他只说过一个字的男孩。
-
听完故事的霍佑青愣怔了一会,后意识到什么,“你很早就开始调查我?”
戴亦莘没擦脸上的水,声音低沉地嗯了一声。
霍佑青忍了半天,总算没把“变态”
两个字骂出口。戴亦莘远比他想象中的更早注意到他,这种注意还不是一朝一夕,多半是他小时候就被对方盯上。
勉强平复了会心情,他从床上站起来,刚想说自己要回学校,却现时间已经过了宿舍门禁。他没带身份证,不能再开一间房。
他抿了下唇,对戴亦莘说:“现在过了我宿舍门禁时间了,你拿你身份证去楼下问问,能不能换成双人间。”
戴亦莘很快就回来了,换双人间可以,但需要两张身份证。
“我可以睡沙,你睡床。”
戴亦莘仿佛知道霍佑青的顾虑,主动道。
霍佑青纠结了两分钟,点头同意了。他并不放心戴亦莘,所以洗澡的时候把人赶出了房间,而戴亦莘洗澡的时候,他则是一直背对着洗手间,只是视线能不看,水声却挡不住,一个劲从磨砂玻璃里传出来。
十八岁到二十七岁的九年记忆里,他听过很多次戴亦莘洗澡的声音。洗澡的水声预兆着坏事的生,霍佑青逼自己闭上眼睛睡觉,不要想太多。
忽然,铃声将他惊醒。
霍佑青摸到床头柜的手机,才现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不是学校外面的酒店。他又去到二十七岁的时空了。
大清早打他电话的是他表哥,表哥上班的路上问他起床没有,又说今天会过来给他煮顿饭。
霍佑青睡意未消地嗯嗯两声,就把电话挂了。等又睡了个回笼觉,他才慢吞吞地起床洗漱。
吃早餐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这次打他电话的是改名为戴沅的戴亦莘。
“喂。”
他接起电话。
戴亦莘的声音透出几分倦意,而倦意之下是藏不住的兴奋,“佑佑,我回国了,我拍到虎鲸了,本来想跟你视频,让你也亲眼看看,但公海信号太差,打不出去电话,我只能用相机录下来。你今天有空吗?我拿过来给你看。
霍佑青用勺子搅拌粥,“你刚回来肯定很累,我不急,等你倒好时差再说。”
戴亦莘似乎笑了一声,“好。”
声音蓦地低了下去,“佑佑,我想你。”
霍佑青勺子停了一下,“你应该清楚,我们只是朋友。如果你要说这种话,我想我可能要重审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没有想法谈恋爱。”
电话那头缄默了足足三十秒以上,他才听到戴亦莘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后,霍佑青好心情地把早餐吃完了,只是这点好心情没多久就被破坏了。他嫌家里闷,拿着记本去咖啡厅翻译文稿,没想到碰到了龚琅。
龚琅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一位女伴,两个人说说笑笑走进来,宛如一对璧人。霍佑青本想换场地,但想到是他先到的,就没挪地。
他以为龚琅但凡识一点,就不会跟他说话,或者龚琅眼瞎一点,看不到他,但龚琅两不沾。
“你怎么在这里?”
龚琅在霍佑青桌旁停下。
霍佑青把视线从电脑屏幕前移开,他先迎上龚琅女伴好奇的目光,女伴是个相貌漂亮的女性,一头浓密的卷,妩媚又动人。不知为何,她脸红了红。
再对上龚琅明显不悦的眼神,龚琅沉着脸看着他,仿佛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霍佑青语气平静,“我们认识吗?”
这句话像是导火线,须臾把龚琅这个火药桶点燃了,他咬牙切齿道:“你装什么?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现在跟我装不认识。”
霍佑青一开始真的准备井水不犯河水的,但是龚琅非要自己找上门。他将翻译到一半的文稿保存,再合上记本,视线投向龚琅,“抱歉,我不该装不认识你,但我以为你会想不认识我,毕竟你旁边有一位这么漂亮的女性,她应该不知道你曾经喜欢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