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为什么你那时候要走?!现在又来假惺惺干什么!这么多年你都没来看过我们,只这一次你就想一刀两断?!没门!”
庄彩哭得满脸泪水,手里紧紧抓着华芳的胳膊不放。
华芳本来跟庄南星说话的时候还能忍住,可这时候眼泪簌簌地掉。
庄白像落水的小狗般看着她,“你去给别人当娘也不愿意给我们当!”
“到现在,娘也不后悔当初离开这里,对别的女人来说可能夫君孩子最重要,可对我来说我自己是最重要的。”
“娘不想一辈子被困在这个村子里,我也有自己的向往,我不后悔,所以我不能求你们原谅。”
华芳哽咽着说完了这么多,她可以自导自演说自己多么可怜多么心酸,当初离开是多么身不由己,可她不想骗他们,她再也不想骗他们了。
作为一个母亲,她万分不合格。
哪怕就这么不合格,庄彩和庄白还是期盼了这么多年,尤其是看到沈颂对池宁宝的宠爱模样,哪能不渴望自己的母亲也抱抱亲亲自己。
华芳离开了,这次没有带走任何人,反而留下了无尽的眼泪。
庄彩和庄白明白,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母亲了,哭得不能自已。
池宁宝也一把鼻涕一把泪趴在庄南星身上哭,又怕挨到衣裳,连忙用自己袖子擦了擦。
庄南星哄着三人回了屋睡觉,自己却边脱衣裳边红了眼睛,他对华芳的感情比庄彩和庄白的还要深。
若说华芳对他没有更加偏爱,谁都不信。
从华芳生了兄妹俩,他得到的母爱从来没有因此减少半分,当初华芳只带了他走,他心中何尝没有卑劣的开心过。
庄家四人今夜都到了后半夜才睡着,醒来后都当做什么都没生的样子,庄白一大早提着书箱去了司家,庄彩还没醒。
池宁宝和庄南星穿好衣裳等着康乐山庄的人来接,好像一切都井井有序,可又好像都失了魂魄。
从今早见到庄南星,池宁宝就一直小心翼翼地偷看他,走哪跟哪。
在庄南星要去茅房的时候还要跟上去,这就不能忍了,庄南星制止了他。
“欸,干嘛?”
池宁宝装作没听到,逗着旁边的一个小鸡玩儿。
庄南星也不能在他面前就这么上茅房,就算看不到也会听到。
“宁宁去看看庄彩有没有醒,带着她一起去散散心吧。”
终于有任务分配给他了,池宁宝这才屁颠屁颠小跑出后院,一溜烟跑进了庄彩的房里。
庄彩还没醒,池宁宝轻手轻脚趴到庄彩床边,“彩彩,起床!彩彩,起床!”
喊到不知道是第几遍,庄彩终于睁开眼睛了,“宁宁,你像是在喊什么咒语。”
池宁宝见庄彩终于醒了,把手里攥着的二两银子塞到了庄彩枕头底下,“一会儿你也一起去吧,听说是个山庄,可大可大了!”
庄彩蔫蔫的,“我不去了,你们那是正事,不是去玩儿的,等会儿我去镇上看看铺子里还有什么需要买的。”
池宁宝还想再劝的时候,外头庄南星喊着人来了。
“快去吧,早些成了亲我也放心。”
池宁宝又灰溜溜自己出来了,由庄南星牵着一齐上了马车。
来接他的还是姚平,“还没吃早饭?”
池宁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怎么经过人家的时候肚子刚好咕噜响呢。
“来得是早了些,那我们快点走,不到两刻钟就到了。”
关了帘子,池宁宝没骨头般靠在庄南星身上,小腿翘在庄南星大腿上晃悠,手上扣着庄南星衣裳的金色丝线。
“星,星。”
庄南星眼里噙着笑意看向池宁宝,谑声道:“没大没小。”
池宁宝咧嘴一笑,一屁股坐到庄南星腿上,搂住他的脖子,亲密的一点都不能分开。
姚平在外头无意中听着他们说话,嘴角也不自觉地翘了起来,能亲眼见到小少爷活得好好的他已经没了遗憾。
十几年,他的煎熬不比沈颂和舒云廷少半分,当他得知是母亲亲手把小少爷丢了之后,差点当场失了魂魄。
母亲被处决当日,哪怕他躲起来哭得不省人事,也未曾去家主面前求一分情,说他冷血也好,说他无情也罢。
都已经过去了,这辈子能跟舒家团圆,也不枉他每天拜佛抄经。
姚平敛起了心思,远远的就看到庄子门口热闹着一堆人,他们庄子上就住着他们家的人,这些人哪来的。
刚刚靠近庄上,就见管家提着衣衫小跑而来,兴奋地说道:“快进去快进去,小少爷的彩礼到了!”
池宁宝和庄南星在马车里对视一眼,纷纷掀开窗帘往外看,原来不是门口堆着一群人,而是直接排到了大门口。
马车一路沿着大道,俩人也看了一路的箱子,浩浩荡荡一共一百零八个箱子,池宁宝惊的眼睛都忘了眨,被庄南星牵下去的时候才眨了一下干涩的眼睛。
池宁宝看着庄南星仍旧是面无表情一副高冷模样不由感到好奇,问道:“哥哥,你知道你娘这么有钱吗?为什么一点都不好奇呢?”
庄南星牵着池宁宝目不斜视跟着姚平进了堂屋,“知道,不好奇。”
已经沉静了半晌的沈颂和舒云廷再次抬眼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桌子上的彩礼单已经长地垂到了地上,放眼看去密密麻麻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