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宁可不要这个清贵的名声,也绝不会让自家女儿去吃苦。
孙志高倒是对她高看了一眼,若是她没嫁进康家,她或许是这汴京城里永远高高在上的嫡女典范。
这世道总是捉摸人的,世事无常。
就像用莲蓬染出来的色是棕褐色,荔枝壳染出来的竟然是肉粉色。
东西与东西之间,事情与事情之间,人与人之间,但凡有一丝一毫的不同,就会迸出不同的效果。
说到哪儿了,哦,大娘子。
她毒害婆母事情曝光后,长柏还是做主把他送回老家吃斋念佛,跪1o年的祠堂。
这次他们大房可不愿意,李氏和盛维都在这汴京城里当了多少年的老爷了?
长松和大儿媳文氏又在外地经商,小儿子长梧带着媳妇在外放,难不成真让他们夫妻老两口回去看着。
所以,这把成了宥阳老家道观里的思过十年。
怎么说那这世上还是有很多正常人的。
看起来是长柏大意凛然,为了祖母违抗皇命私自回京,亲手将自己母亲送去思过。
可实际上那!在其他人的眼里呢,当真是这天字头一人的冷血无情!明晃晃是踩着自己母亲给自己造势博个所谓的好名声啊!
要知道这十年内,谁不知道这盛长柏从没见过自己母亲,甚至连封信都没有寄回去。
换做他人下了大狱,哪怕是罪大恶极即将被砍头的犯人,此前家人也会来看一看他,这本身就不通情理呀。
是的,只要是人都会有双标,其实也不是双标,就是做人和做事。你可以其中一项铁面无私,可另一项你不通情理,这当真令人害怕呀。
官场上许多官员都在私底下议论,甚至拿他当反例,给家中孩子普及讲解。长柏的名声臭了。
尤其是这1o年后,长柏并没有迎来他那铁面无私公正的好名声。
他心里总觉得不应该是这个结果,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
“不对,不对啊,不该如此啊。”
长柏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醉了一场又一场,如今还是个正六品的小官,当年他出汴京外放时,就是个从六品小官,这么多年就升了一级,还是连带着被升的。
他一边用酒精麻痹自己,一边告诉自己,自己属于厚积薄款,待到年纪越大,升的官职便会越高。
可他不知直至他因为酗酒早亡,死在任中,皇帝才勉强给他升了一级,死后的荣光也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小官。
盛纮在长柏十年未有寸进中!失望突的心肌梗塞而死。
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儿,就是没能在明兰一出生就掐死她,就是因为她,整个盛家二房,他一辈子的辛苦奔波努力全都白费了,全都化成泡影了。
王大娘子在道观里苦修多年,待到再次回盛家比盛纮都老,满头的银丝啊。
她在没有当年明媚爽朗的声音,整个人变得暮色沉沉,好似即将行将就木的老人。
她对儿子长柏已经全然失望,她再不喜欢出门,更不喜欢社交。
她受不了一丁点的吵,这下子长柏的小儿子倒是不用,放到她膝下养了,可惜仍旧是歪了性子。
她从回家到死一共12载,出门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她不爱笑,不爱说话,和当年的她判若两人。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长柏选择用自己作为踏脚石,踩着自己获得好名声时,自己彻底失望了。
她好似才看清自己这个儿子有多么冷血薄情,这些年的没有一封信,也没有一封家书,她好似真的是被自己儿子遗忘。又或者她儿子从来心中就没有她。
罢了罢了,她就当没生过他吧,他以后就当做自己的嗣子吧。
她又想起当年墨兰和梁家六郎那事,再想起来,自觉的自己和长柏之间,竟比不上墨兰和林噙霜。
毕竟那二人可以为彼此舍得一切,可自己的儿子不行。
再瞧瞧长枫以前或许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不出来,如今这么一瞧,倒和长柏有些相像。
他们似乎当真得了盛纮的真传。
一时间从头冷到脚,寒冷刺骨,刘妈妈见状一如既往上前搂住自家姑娘,一个月总有这么几回,她瞧着自家姑娘心疼不已。
这些年乡下的生活蹉跎着她不比王若弗年轻,甚至有次山上下暴雨,她为救自家姑娘硬生生的折了腿,如今腿也瘸了,可为了她家姑娘,一切都是值得的,她不后悔。
当年真是错了,若是再有来世,她就算是拼尽性命,也不会让自家姑娘嫁到这家来。
这些年,姑爷盛纮不管不顾,康家和王家还有如兰,倒是经常往他们这送东西。
是的,康姨妈当年得知此事后,大骂她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