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丝竹管弦之声渐停,四周安静一片,众人面面相觑:
这谁啊?
裴府几位在职为官的朝臣亦是狐疑对望,不敢随意开口。
唯有祁陵公主面色震惊,却还是勉强牵出一个笑来:
“裴大人,你胡说什么?哪有什么谢晋淮,你莫不是犹在病中,说胡话了吧!”
当今朝堂之上,以张氏、裴氏、还有崔氏之争最为严峻。
旁人或许不知,可张尚书乃是掌全国官吏任免升降之事宜,对此甚为清楚。
吏部尚书张兖当即跪下,高声质问道:
“裴大人,你说的谢晋淮,难道是那个恶贯满盈的罪臣不成?”
众人听到“罪臣”
二字,面色一变,纷纷将目光落到正长跪不起的裴大人身上。
那张兖又道:
“陛下,谢晋淮便是当年扬州走私盐茶,官船覆灭,造成数百人死伤的罪人!而当年一案的主审官,便是裴渡!”
一时间,宴席上议论纷纷。
“裴大人身为主审官,居然包庇罪臣之女,甚至窝藏至今!而裴大人当初身为刑部官员,知法犯法,简直令人不耻!”
“不会吧?裴大人一向清正,是否被此女蒙蔽?这是个误会吧?”
“他如今都敢当着陛下的面承认此事了!哪里会有什么误会!望陛下端以大义,处死裴渡,拨乱反正,给天下一个交代!”
陡然间,在朝之中与他敌对的官员纷纷跪下,高声要求陛下做主。
裴建裴廵几人心跳如鼓,正要下跪求情,就见那裴渡终于抬起头来,对圣人道:
“臣,在扬州案中,包庇罪臣之女,愧于陛下,愧于社稷,更愧于当年死在谢晋淮手下的无辜百姓官员,请陛下降罪!”
“此臣一人所为,与家人无关,请陛下看在臣先前屡屡为陛下深入险境的份上,网开一面!”
殿内哗然,谁都不敢料想他居然主动拦罪。
祁陵公主面色狰狞,神志似乎又开始不清醒,想冲上前质问裴渡,却被宫人死死按住,带下去休息。
圣人俯视百官,良久不语。
末了,他拿起手边琉璃盏,狠狠掷向裴渡。
瞬间,裴渡头破血流,鲜血缓缓从他额头上流下,落到衣襟,留下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