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玉一张玉脸泛白,尽无血色,随意抹掉绳,噌地起身,往回疾走。
她已经忘记奔跑的感觉,拖着嗒嗒拖鞋,也跑不快,给心跳赢了去。
顾得不撑伞,陈佳玉冲出风雨连廊,狼狈地扑进佛堂。
厅堂空旷,幽明相间,四面佛静默俯视,故人杳无踪迹。
陈佳玉甚至绕了神像一圈。
如果她能这么快记起他,钟嘉聿刚才在佛堂偏头,是不是已经反应过来。
陈佳玉心里五味杂陈,有他乡遇故知的兴奋,有天欲破晓的期待,更有一种危机四伏的不安。
那人是条子,还铐过她。
多年前一个鱼龙混杂的会所包厢,陈佳玉第一次见到钟嘉聿。
她意识混沌,听力模糊,显然比醉酒还严重,隐约是从地板爬回沙。费劲睁眼打量周围,视觉再度遭受冲击,几欲呕吐。
肉|体,满眼白花花的肉|体,三两相抱,在抽动在呻|吟,似痛苦似享受,进行着人类最原始的繁衍序曲。
茶几上多了一些带吸管的形状奇特的瓶子,整个包厢异香熏人,乌烟瘴气。
只听一声爆响,一大波人突入房间,脚步杂沓,身影憧憧。
“警察!不许动!”
“蹲下!双手抱头!”
此起彼伏都是男声的暴吼,直震耳膜。
有人扒窗欲逃,哪怕赤身裸体,给扣住脚踝狠狠揪回来。有人亮出匕,边退边挥向便衣门面,给包抄果断夺下。
更有一声不知哪方的枪响,怦然一声,吓得陈佳玉心脏抽疼。
她尚未反应过来,给一股力量提将而起,跪坐在地,手腕多了一圈金属禁锢,扭头一看,下意识挣扎:“别铐我……”
声音虚弱而青嫩,与其说是女人,更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
拉扯间衬衫衣领豁口更大,哪怕灯光昏昧也沟壑难藏,胸衣险露,她慌忙用另一手抓拢衣领。
钟嘉聿听她的话才怪,弯腰铐住她一边纤韧的手腕,用比她成熟不了多少的声音呵斥:“扣好衣领,自己伸手。”
第一次处警,方式稍显生硬,倒不违背警校教导和领导叮嘱。
那天钟嘉聿像其他警察一样没穿警服,黑色T恤外套着一件藏青防弹背心,背光看不清五官,只留一个轮廓立体的印象,还有凶戾又不掩青涩的磁性嗓音。
“扣子、没了……”
陈佳玉抬脸,哪怕顶着妆容,光线昏淡,一双动人的小鹿眼仍泄露了无可矫饰的稚嫩,楚楚战栗的姿态极易惹人生怜。
怕他不信,她还稍稍挪开手,露出两处残败的线头,而后慢慢抓拢衣领,指关节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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