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朱,下班了回家吧,都在研究所呆了半个月,再不回家老婆都跟人家跑了,热爱工作也不能把身体搞垮了,年轻人要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像你这么大时,哪天不拼命往家里跑,不得和媳妇研究怎么造小人”
,李副所长不正经地说道。
朱迪听到李副所长话,眉头皱了一下,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下来,握着放大镜的手也是青筋若现,但很快又恢复过来,回了一声“好的,等我再研究一下,这块青铜镜,有些眉目了”
,声音有点低沉。
李所长也是个人精,哪能看不出来朱迪的情绪,瞬间想到最近所里的流言说“朱迪的女朋友跟一个富二代跑了”
。
当时朱迪刚好下班回去,特意买了一个生日蛋糕,不是给女朋友过生日,而是他自己的生日,说来也难过,自己的生日还要给自己准备惊喜,惊喜个屁,只不过没有人会记得也不会在意他的生日,包括那个他视如生命,捧在掌心都怕化掉的女朋友。
本来想回去和她过个生日,满是幸福的幻想,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谁知自己悄摸摸的回家,女朋友惊喜的声音没听到,却听到女友在房间的呻吟还有男人的喘息,从门缝看到,他妈的还玩捆绑,脑袋瞬间炸了,真是怒火心中烧,妈的,房子是自己平时抠抠搜搜,一点一点省出来的婚房,那对绣着鸳鸯的枕头还垫在那对狗男女的屁股和膝盖下。
可朱迪是谁,圈内知名舔狗,当初大学时为了潘梦,可是狠心让自己吃半年榨菜配馒头的,还做多份兼职,省下钱给她买包,买名牌化妆品。
毕业后更是抠抠搜搜的,好不容易攒够钱付了一套婚房,准备下个月结婚,结束长达好几年的长跑。可现在自己得到什么,恨不得一刀砍了那个狗男人,是砍了狗男人而不是潘梦,因为那个视如珍宝的潘梦他哪舍得。
“一定是那个狗男人勾引潘梦的,不是潘梦的错”
,朱迪不停在心里安慰自己。可是现在推门而入砍了那个狗男人,潘梦会不会难堪,会不会连累到她,心里的小人在打架,无数念头在纠缠。
脸上的表情像极了自己买的蛋糕,五颜六色的,连蛋糕被捏得变形都不自知。当然房间那对狗男女也在忘我的运动着,不知门外站着一个纠结的朱迪,最后还是被舔狗的心理战胜了。
朱迪轻轻关上门,拿着难得为自己奢侈一次买的蛋糕,离开那个充满自己幸福憧憬的家,一个人在马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一晚,抱着那个变形的蛋糕,不停的说服自己原谅潘梦,等结婚后都会变好的。
真心不一定换得到真心,天亮了不一定天晴,当朱迪再次回到那个家时,原本以为可以看到那个已经说服自己去原谅的潘梦,人已不在,看到只有一封草草的留言,整张纸写满了字,但朱迪看到都是“我们不合适,你给不了我要的未来”
,不仅写在纸上,更写进了朱迪的脑海中,一直在回荡着这句话。
朱迪的心彻底乱了,世界崩塌了,他在哭,却没有声音,他在流泪,可嘴角却傻笑,他在伤心愤怒,可眼睛是那么的空洞无神。
整整一个礼拜,朱迪都没有去上班,说是生病了,请假在家。家?可能已经算不上一个家了,到处都是破碎的玻璃,还有那东倒西歪的家具,整间屋子都没有一样完整的物件了。
当然还有一个眼窝深陷满脸胡子,邋遢到臭的朱迪,双目无神的看着那个倒在地上,只剩自己衣服的衣柜,还有散落在地上空空的酒瓶,那烧到屁股的烟头好像也在表达着什么。记得以前潘梦是很反感朱迪抽烟喝酒的,可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
一个礼拜过后,朱迪回到研究所上班,他试着让自己平静,让自己忘记,一头扎在工作上,不让自己停下来,怕一停下来就想起那个人。也不曾跟谁提起过自己的事,可是好巧不巧的是,他和潘梦的共同朋友,也是所里同事的朋友,毕竟圈子就这么大。
所以最近大家都知道朱迪的未婚妻跟一个富二代跑了,所里的同事也时常私下碎嘴,一时间大家看朱迪的眼神都充满着怪异,有同情的,也有偷乐的。不管是什么样的,都无时无刻在扎朱迪的心,他在尝试忘记,但身边的人都仿佛在他耳边说“你老婆跟别人跑了”
。
像剃刀般的眼神,在凌迟着朱迪的心。半个月了,朱迪都没有回到那个破碎了幸福憧憬的家,他一直在研究所,逼自己不停的工作,吃住全在所里的宿舍食堂,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在工作,日益憔悴。
现在好死不死,李国庆这个嘴碎半秃老头在朱迪崩溃的边缘,来上了重重一脚。说来也不是李国庆的错,本来考古研究所基本上都是男人,大家平常工作时都是荤段子不断,考古嘛,本来就是一份枯燥的工作,时不时来点带颜色的话还可以活跃下气氛。
也是无心之失,李国庆这个猥琐老头也和往常一样和朱迪打趣。来了这么一句“老婆跟别人跑了”
,原本一句和任何一个同事说都没问题的话,可能其他同事还会回两句更荤的呢。但是这个人偏偏是朱迪,一个老婆真的跟别人跑了的人,一个在同事怪异眼光凌迟了半个月的人。
也许李国庆也觉察到自己失言了,就悻悻的说了一句“小朱啊,身体最重要,过去的都过去了,记得早点回家”
,然后就下班回家了。无心之刀最为致命,人家正在努力忘记过去,你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揭开了人家的伤疤就算了,可你还撒盐。这不就是在告诉朱迪“我知道你老婆跟人家跑了”
。
朱迪压抑着回了一句“知道了”
。握着青铜镜的手再用力了几分。连皮肤被镜子上的棱角划破了都没感觉到,可能躯体的痛远没有心里痛来的致命。
朱迪不知道手里的青铜镜吸了他的血后,正在散着微微的青光,镜面上的不知含义的符文如蝌蚪般游动,如果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死去的话,一定会明白那句“舔狗都该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