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病榻之身,不知性命几何,此生不能负家训,不能负天下黎民,更不想——负这样的她。
听他这样说,黄复不好再劝,转而谈到军政上。
殊不知,帐外女郎却顿下良久,手中砂壶早无热气。
“怎会误人呢……”
她在风中轻喃,想了许久,最后化为释然的笑。
爱慕一个人,要敬他的一切。
青绿浮雪为世人降甘露,她更愿世人都能敬爱他。
寒风徐徐,她挑帘而入,似往常般将砂壶搁在炉上,仿佛不曾听闻这些话。
唯有砂壶里簌簌而落的冰碴,将她缭乱的心事暴露无遗。在牧衡望来的霎时,沈婉手忙脚乱地打翻杯盏,极力忍下寒凉,收拾着一片狼藉。
心中却期盼着火炉上的水,能够尽快温热。
不想让他察觉,也不欲令他为难。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现在的一切,于她而言,就刚刚好。
第24章春信至
数日后,魏国大军在上京城附近汇合。
北方攻破呼伦城,使得三军士气大振,沿途又收复诸多部落,魏军人数多达十五万。
待上京城破后,将兵分两路,直取北羌。
届时,战线将拉至数千里,各地民生又需逐步恢复,魏国为保证国策实施,地方官员多沿用寒门子弟,门阀权力又被进一步削弱。
刘期册立长子为储嗣,将朝中事务托付给长子,由诸多老臣辅佐,温时书需赶赴军中参战。
是夜,魏军营中灯火不熄,来往诸多臣子将士,均往中军帐走去,将要商讨攻占上京城事宜。
牧衡行于薄雪上,袍间景星交叠,与穹宇银河相映成辉,金纹忽明忽暗,使他驻足而望。
他仰头良久,眉峰却愈紧皱。
观星与推演虽有相似,却不能一概而论。
沈婉窥探不到端倪,浅声问道:“亭侯因何担忧?”
牧衡凝神片刻,方答:“癸月贪狼化忌,今遇羊陀夹忌1,恐有受制之事生。”
北斗第一星贪狼,与破军七杀相会,星象有异时,受制之事会与军政相关。
沈婉回忆起他曾教习的话,却难以将这些串联。
“亭侯可知晓会生何事?”
“暂且不能,窥探天机,需有七星珠在手。”
说着他低头微露笑意,“恐怕圣上难以给我机会推演。”
沈婉颔收回视线,两人前后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