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来服侍女郎。”
“不必麻烦,我自己来就好。”
奴婢却愈不快,又向前一步,已颇为不耐烦。
“还请女郎勿要让我为难。”
沈婉还欲拒绝,抬头见奴婢紧盯自己锁骨处,心中似有了然,沐浴宽衣,再不遮掩半分。
次日辰时,竹林居中,沈婉换作女郎装扮,红色衫裙拖地,衬得她雪肤花貌,容颜迤逦。
室中却静谧异常,牧衡身着朝服查看公文,始终未曾抬头看她。
而沈婉心神复杂,自昨晚沐浴后,越憔悴,再不一言。
直至探马来报,才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禀亭侯,温先生唤您即刻前往宁县屯军,宁县已有驻军两千,尚无大将,需有人领兵。先生所言,宁县与宛城互成掎角之势,若宛城有危,宁县可派奇兵相助,反之亦然。”
牧衡眉头微动,令道:“我已知晓,即刻前往,你去复命。”
沈婉跪坐在角落,听两人之言,才了然牧衡身份。
魏国这般年纪封侯者,只山亭侯一人,她行至边关,常听难民谈起。
山亭侯,牧衡,字雪臣。辽东牧氏,官至侍中④、国师。擅演天象,卜筮之术已至极致。
但两人所言,却让她心中慌乱。
“还请亭侯将我带到宁县看押。”
“军事为重,不便带女子前行,你尚有嫌疑,又怎能前往要地?”
牧衡见她更改称谓并不惊叹,却因她言语不快。
军事紧急,不能耽搁。
沈婉深知自己没资格请求,却还是弯腰伏地,语气已有悲泣之感。
“亭侯若真疑我,我身处之地,应当还在马厩,但亭侯所为,实在令我不解,但我实在不能独留此地。”
她没说缘由,牧衡却因她言走上前去,弯腰伸手,紧勾她下颌,女郎神情中显露痛苦。
“你最大的错,就是太过聪慧,令我不得不疑。”
沈婉蓦然抬眸,耳畔仿若惊雷乍现。
“沈忠投奔魏国不过月余,我等皆不知他琐事性情,更不知他身为武将竟饱读诗书,还教予家中女郎。你可知军中将士,识字者寥寥无几?你虽看似符合,却见识颇广,言行举止皆不似常人,却像士族才女,军情火急无法佐证,叫我怎能不疑?”
“亭侯差人见过我的红痣后,也还是不信吗?”
沈婉不知如何解释,按寻常道理没人会信一位将士饱读诗书,确是她疏忽了,可她来寻父兄的事,从未骗人。
她几近崩溃,不顾体面礼教询问出口,回想起沐浴时的场景,让她只觉屈辱又痛苦至极。
奴婢不信红痣为真,一洗再洗,直到身上肌肤渗出血珠,全身满是红痕,才得以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