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耀带着斗笠,于冷风中只穿着一件打满了补丁的衣服,下身甚至就只一条破烂不成样子的短裤。
安南虽然处于热带,但此时也只有十几二十度,冷风吹来,还是有些忍不住让人打颤,至于脚底的土地,更是冰凉的过分。
跟在陈光耀背后的几人直接被冻得鼻涕都下来了,这里是距离荣市二十余里,郑军布防的最外围,从蓝江海口上岸之后,他们前进的相当顺利。
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郑军完全没想到会有人从海上来救援荣市城。
另一个原因则是经过两三年与起义军的拉扯,荣市所在的大义安省已经被折磨的够呛了,土地荒芜,大批民众四处逃荒。
而在郑军掘长壕围困荣市的过程中,又是需要大量民夫工作的,因此不但义安的民夫被强行征调,就是河内的附近的农夫,也被征调了不少过来。
这导致了荣市城外的民夫和乡团成分极其复杂,各地口音都有,每天都有人逃亡甚至死去,也每天都有人被从家乡强行征调而来。
陈光耀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他的小包袱中有食物,但是根本不敢拿出来。
因为他这种档次的民夫,挨饿是常态,就没几个身上有余粮的。
他拿出食物容易暴露不说,还很可能会被围观甚至抢夺。
几个大声谈笑的郑军从陈光耀等人面前走过,看样子应该是地位等同于厢军的一兵。
他们没有任何甲胄,唯一能把他们与民夫们区别开的,就是身上质量稍好的黑色衣裤和缠头。
这些郑军运气不错,他们手里提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野鸭,耀武扬威的看着形同泥地里猕猴的民夫们。
“咦!”
一个郑军突然望向了陈光耀,眼神里带着疑惑。
没法,陈光耀虽然扒了死人的烂衣服套在身上,脸上也刻意抹了黄泥,但是敦实健壮的身躯却无法遮掩。
等着怀疑的郑军走进了几步,立刻就把刀抽了出来。
因为陈光耀等隆起的肌肉和泛着健康光泽的皮肤,压根就不是吃食少又要进行高强度劳动民夫所能有的,这一靠近,立刻就看出来了。
郑军小军官一指,陈光耀却很顺滑的就跪了下来,嘴里还在呜呜咽咽的,把一个被强征来的民夫,演绎的入木三分。
陈光耀不害怕郑军手里的刀剑,而是害怕他手里的铜锣,这要是一敲响,郑军巡兵立刻就会过来。
情急之中,陈光耀的适时下跪起到了很好的效果,这过于顺滑的操作,让郑军军官迟疑了一下,而就是这一下,要了他的命。
因为陈光耀下跪的同时已经做好了力的准备,他趁着郑军军官迟疑的一瞬间,一个贴地滚就翻了到了军官面前,双手抓住他的双腿用力一扯,军官站立不稳猛地往后一仰就摔倒在了地上。
刹那间,陈光耀袖子一甩,一把精铁匕就握在了手里,寒光一闪,就捅进了军官的喉咙。
他甚至还有时间一把抓住下落的铜锣,避免出哐当的响声。
就在陈光耀动手的瞬间,他身后的几个属下也立刻动手了,几人飞从怀里摸出精铁匕,猛扑上来,直接就是一顿猛捅。
北郑幕府的建立时间比努尔哈赤起兵还早几十年,又刚经历了比汉灵帝还能折腾的全王郑杠。
虽然郑楹继位后开始了力挽狂澜,但北郑实际上从最高层到底层,基本都腐化了。
战斗力还能保持的原因,不外乎是还有南边阮氏广南国这个宿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