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那我还有多久的寿命?”江小楼直言不讳地问道。
傅朝宣想了很久,面上露出一丝为难,好半响才回答道:&1dquo;说不好,如果保养得宜,可能坚持七年八年。如果伤势加重,调理不当,兴许一年&he11ip;&he11ip;或者半载。”
他一边注意江小楼的神qíng,一边婉转劝说:&1dquo;小楼,只要你让我好好替你调养,一年后再看,或许有转机。”
光是休养就要一年,到时候若还是结论未定&he11ip;&he11ip;更何况,她并没有一年半载可以用来养伤。
&1dquo;如果你不肯好好休养,恐怕折损寿命。为了一时的急躁,耽误一生健康,何苦?”他似乎看穿江小楼的心思,不免温文地劝说着,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带着惊喜,&1dquo;不过,还有一个办法,你跟着我去见师傅,求他替你治病。”
江小楼略带惊讶地道:&1dquo;你师傅,是你父亲吗?”她曾经听说过,傅朝宣是祖传医学,那么他的医术应该是他父亲所传。
&1dquo;不,从前父亲希望我能够继承他的衣钵,学习治病救人,可是我却意气风,一心想要做官,满腔报国热忱。父亲十分失望,为此爆了很多次争吵。就在我刻苦读书的时候,父亲罹患重病,苦苦撑了半年还是去世了。在病中的时候,他能医不自医,必须依靠其他大夫来开药,那些人医术不jīng,硬生生耽搁下来,这让我十分痛苦。尽管家中叔伯都认为我应该继承家族所传,承袭父亲的遗志,我却还是坚持不肯。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一直含辛茹苦地照料着我,她是我在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傅朝宣无奈地笑了笑。
江小楼望着他,目光安静。
&1dquo;后来母亲患上了脾病,日夜疼痛难忍。我请来若gan名大夫,这些大夫一个个信心满满来出诊,甲说是这个病,乙说是那个病,开方吃药,结果却令人失望,完全没有效果,全部束手无策。乌鸦尚能反哺,可我深受母亲大恩,每天就在她的身旁,只能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眼睁睁看着,对救她无能为力。这能算是尽孝了吗?于是我翻开了父亲的医书,琢磨父亲留下的治病要义,苦读一年,等觉得自己有些心得了,便开始给母亲开出药方,却只能减缓她的疼痛,无法真正治好。于是,我不得不求助师傅,他是我父亲的好友,看在父亲的份上勉qiang收下了我。跟从他学习三个月后,我便可以替母亲治愈。当今的大周,医术绝无能过我师傅的&he11ip;&he11ip;”
江小楼摇头笑。
&1dquo;怎么,你不信?”他大为惊讶。
&1dquo;岂会?你的医术这样高明,你的师傅当然更高一筹。”
&1dquo;如果要断病根,只能去求我师傅。只不过,他年纪大了以后脾气越怪,轻易不肯给人看病,尤其是女子&he11ip;&he11ip;”傅朝宣似乎想到为难处,止住了话头。
&1dquo;既然令师不肯,便不要勉qiang了。”江小楼慢慢道,&1dquo;人各有命,生死在天,我相信自己不会那样短命,在该做的事qíng没有做完之前,这口气是咽不下去的。”
傅朝宣失神地望着她,心头涌起一阵难过。
这世上居然还有对自己的生死毫不在意的人,的确,她在意的只有能否报仇雪恨,压根不在意其他的。他故作微恼:&1dquo;我费尽心思来救你,你自己却不当一回事,早知如此,我就gan脆省了力气&he11ip;&he11ip;”
江小楼微怔,继而笑了,浓密黑衬在颊边,眉眼飞扬:&1dquo;傅大夫,并非我不在意自己的生死,而是与xing命比起来,我有更着紧的事qíng要做。”
听她说话如此温柔,态度却十分坚决,傅朝宣不由越难受。他自幼刻苦攻读,接着放弃仕途学习医术,从前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过得很有意义,因为他是在治病救人。他对于病人的心、肝、脾、肺、肾都十分熟悉,以至于女人在他面前和寻常的动物压根没有区别。可是后来遇到江小楼,第一次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这个世上有一个女人,温柔、美丽、坚qiang,动人心魄。
过去他的世界无感qíng无杂yù,可是现在却一天天丰富起来,懂得惦记一个人,关心一个人。
他不敢泄露感qíng,只能无奈道:&1dquo;你真是个特别的人,在我看来没有比xing命更重要的事了。”
江小楼却开口询问:&1dquo;你刚才所说的师傅,究竟是谁?”
&1dquo;你不是不想治病吗,怎么会关心起他是谁。”傅朝宣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脑子急转动起来。怎样才能让江小楼同意找他师傅&he11ip;&he11ip;他沉思片刻,才继续说下去,&1dquo;我的师傅是罗子敬,世称太无先生。当初我想要拜师学艺,他xingqíng却特别的高傲、偏执。尽管知道我父亲是谁,还是婉言谢绝了。为了让他收下我,我每天都去他家门口等着,每天都要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那时候连看门人都说我像是癞皮狗粘在了门口&he11ip;&he11ip;”似乎想到有之处,傅朝宣笑容变得明亮起来。
为了拜师学艺,他每天以拜谒的姿势拱立在大门口。打雷下雨的时候,满街的人瞬间跑得一gan二净。可哪怕大雨倾盆,他依旧是风雨无阻,立于大门前,纹丝不动。&1dquo;你等了多久?”江小楼起了好奇。
&1dquo;半年。满了半年后的那一天,家师沐浴洗脸,然后换上整洁的衣服,亲自打开了大门来迎接我,当场收下我做他的徒弟。”傅朝宣俊朗的面上显出一丝骄傲的神qíng,眸子也熠熠闪光。
江小楼若有所悟,微笑道:&1dquo;傅大夫,令师看中的不是别的,而是你做人的态度,用最虔诚的态度去追求医术,这才是他接受你的原因。”
不管是何种学问,何种事业,只有用尽心力才能攀登最高的境界。
傅朝宣深以为然,道:&1dquo;家师医术高明,我只跟他学习了一段时日便可称为京城名医,如果他肯为你医治,有七八成的机会可以痊愈。我不管你想要做什么,都需要一个坚qiang的身体作为后盾。大业不成身先死,难道你想要留下这样的遗憾吗?你时刻不忘过去的仇恨,可如果仇人还没有打倒,你自己却已经半截埋在了huang土里,又有何颜面去见你的父兄?”傅朝宣认真地劝说着,完全是自真心的关怀。
江小楼思虑片刻,她的确需要一个健康的身体来实施自己的计划。但这位太无先生明显是个xingqíng高傲的人,从他选择徒弟的方式上就可以看出来。半年的不理不睬、视若无睹,完全可以筛选掉绝大多数意志不坚定的人。不得不承认,他的做法没有错,一个连等待和忍耐都禁不起的人,遇到一点挫折就退缩的人,怎么可能苦修高明的医术,成为真正的大夫。傅朝宣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他坚忍不拔,认真顽qiang,在所有人中他是唯一一个能够经受考验的人。所以他才能学到高明的医术,开创自己的一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