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夜深人静,月上柳梢头。
这方小院才终于安静下来。
左大夫把宋长则的伤处理好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傍晚了。
因为要忍着痛意,宋长则硬是忍出了一身的汗水,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现在这个样子是没办法洗澡了的,6晚容只好烧了热水来一点一点的给他擦干净身子,好让他能够舒服一些。
邻居们来帮忙,按理说是要留他们吃一顿饭的。
可是那时候她腾不出手,家里也没有什么好菜来招待他们。
邻居们也明白,他们谁也不是为了吃宋家的饭才过来的,于是看到宋长则的伤有了医治之后,就纷纷找借口告辞了。
连梁臻与都以夜晚不好行路为由,拉起左大夫和阿钊就开始跑路。
宋山山想留也留不住。
要说住在村里的好处约莫就是这般,一家有事,乡里邻里都会主动伸出援手,哪怕帮不上什么大忙,也会来关心问候。
况且自她们搬到这平安村之后,何娘子家就与她们家交好。
这不,她知道宋家估计是没心思做什么晚饭了,入夜的时候指使了何齐何天两兄弟来给她们送了面条。
此刻,宋山山正端着碗在爹娘的房间里嗦面呢。
宋长则的左腿伤得最为严重,小腿骨折加外伤,此外,大腿上以及右腿各处都有大大小小的擦伤。
左大夫先是给他的外伤上了药,绑上了绷带,再用几块木板子固定住左腿,嘱咐了不能动。
宋山山看着裹得比她腰还粗的腿,表情微僵。
这木板的作用估计是和石膏差不多,可是比起石膏来差远了。
石膏比较轻便,即便是不碰伤腿,偶尔走动走动也是没问题的。
但是他瞧着这木板,少说也有几斤了。
宋长则就是想动,估计也带不起这重量,反而会让伤变得更严重。
看来她爹这段时间都别想下床了。
“爹爹,你以后不要再去码头做工了好不好。”
宋山山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放下碗一脸严肃地看着宋长则道。
宋长则苦笑一声:“我这个样子,便是想去,也去不成了。”
宋山山摇头:“我的意思是,就是你的腿养好了,也不要再去了。”
6晚容也希冀地看着他,生这样的事情,她私心里也是希望他不再去的。
太危险了。
“爹爹,我是说真的。”
宋山山见他不说话,又重复了一遍,“我现在写书也能挣不少钱,养家不成问题。”
宋山山盘算了一下她手上的银子,如果没有什么大花销,单单算她们一家三口的吃穿用度的话,足以过到年底了。
况且她每月十五去书肆交稿,都会有收入。
养家,足够了。
宋长则端着面碗,良久才轻轻地“嗯”
了一声。
他的上半身没伤到什么,是可以自己活动的,所以他说什么也要自己端着吃,不愿让6晚容喂他。
简短的一个嗯字,听不出任何情绪。
宋山山不明白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只好看着他等着下文。
可是,寂静的夜中,只有悉悉索索的虫鸣和几声吮吸苗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