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察觉到了祁懿美的目光,燕辞云抬手将手中的手札凑近了些。
纸条本就悬在手札的边缘,如此一来便彻底落了出来。
那纸条在空中飘着,祁懿美可不想让他人看见自己传的小纸条,立即条件反射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伸手便去空中捞那张纸条。
燕辞云微蹙着眉看着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在她接往纸条稳住了身形后,才缓声道:“这是什么?”
祁懿美干干的笑了下,道:“哦,我听学时走神画的小乌龟。”
一只细手缓缓伸至面前,掌心白皙如凝脂,祁懿美听着面前的人复又道:“我瞧瞧。”
望着那只养尊处优下秀美白润的细手,祁懿美眉头都快皱在了一处,打着哈哈道:“小乌龟,难登大雅之堂,殿下就别看了吧。”
虽说她和唐诗韵也没说什么,不过小纸条这样隐私的东西,她还是不愿意让别人看的。
燕辞云面色却并不轻松,一张俊面略显苍白,他目光复杂的瞧了眼她手中的纸条,显然是对她有所怀疑。
祁懿美尽量让自己显得真诚,望着他的双眼道:“六殿下,这上面真的没什么,贵妃娘娘是我姑姑,您和贵妃娘娘与我们祁家都是连在一处的,我是断不会做什么有害于您的事的。”
话才说到一半,许是站了太久的缘故,亦或是方才与祁懿美一番对话耗了心神,燕辞云身形微晃,脸色愈加苍白,祁懿美方才察觉出他的不对劲来,对方已然软软的向后倒了去。
祁懿美心中警铃大作,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纸条,匆匆忙忙上前一步揽住他软下来的身子,防止他倒在后面的桌几木椅上磕到。
好在燕辞云如今只是个孩子,又比寻常的孩子单薄,祁懿美虽有些吃力,倒也还是将人勉力抱住了。
两人身量差不多,燕辞云这一下忽的晕了,全身的重量都由祁懿美担着,不过一瞬,她便有些踉跄,眼见着两人就要一同摔倒,祁懿美干脆顺着力道,缓缓的坐在了地上。
人家是金尊玉贵的皇子,当然不能给他扔地上不管,更何况对着这样一张漂亮而脆弱的脸,祁懿美也不忍心。
无奈之下,祁懿美只好将他暂时安置在了自己的怀里。
抬起头来,她刚要扯起嗓子喊外面的人进来,怀里的人微动,手腕上覆上一阵冰凉的触感。
燕辞云醒了,他静静的躺在她的怀里,一手轻扶在祁懿美的手腕上,那双美丽的眼瞳平静的望着她,声音微弱的道:“不用唤他们……我到床头的柜子,内里……有个白玉小瓶,里面有药。”
祁懿美点点头,抬眼望了那床头的柜子,复又看向半躺在自己怀里的小皇子,低头道:“六殿下,您现在可有力气,我扶您坐到椅子上吧。”
燕辞云极轻的应了一声,祁懿美于是抬手将他的手臂绕过脖颈揽着自己,让他倚着自己的身子,一同动作,花了好一番力气,才勉强从地上起来。
许是两人挨的极近,燕辞云甚至能闻到祁懿美身上淡淡的香气,那是不属于任何一种香料的味道,干净而恬静,是属于祁懿美的味道。
祁懿美安置好了燕辞云,过去取了丹药过来带他服下,依旧有些不放心,道:“殿下,不然还是让御医来瞧瞧吧。”
燕辞云吃过了药,闭目休养了片刻,面色已然好了许多。
缓缓摇了摇头,他虚弱的倚在椅背上,半合着双目,轻道:“他们来了又要小题大做,惹得母妃担心。”
说着,他复又闭上了双目,似在静静的调息。
燕辞云的容貌肖似宁贵妃,本就极为漂亮,如今配着这副柔弱的神情,愈加显得楚楚可怜。
想到他晕倒后初醒时的模样,这个年仅九岁的孩子是那样的平静,祁懿美心下不由也跟着有些难过。
燕辞云越是漂亮,越是聪慧,祁懿美便越是难以接受他Be的结局,就好像看了篇,心里面堵的慌。
燕辞云静坐了会儿,待得刚刚那阵晕眩感过去了,才复又睁开双目。
“你扶我到榻上躺一会儿吧。”
祁懿美伸手扶住他的手臂,燕辞云借了她的力气起了身,两人缓慢的走向了床榻。
祁懿美将人好好的放在床头倚着,又躬身帮他解了靴子,盖好了被子,打理好了一切,一抬头,床上的人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瞧,目光中带了几许探究。
祁懿美也瞧着他,道:“殿下这般看着我做甚?”
燕辞云仔细的瞧了他良久,方道:“你和从前很不一样了。”
祁懿美倒并未心慌,只笑了笑,道:“你我都长大了,自然都和从前有些不同。何况殿下上回见我,怕是好久前的事了。”
燕辞云收回了目光,静静的靠向床头,回忆道:“确实是很久前的事了,好像你我才五六岁的时候,在一处玩了会儿,后来还弄了一身脏,一同洗了个澡。”
“这便是了,这么多年过去,我自然不一样了。”
“不是的,祁懿美,我既知晓你将入住我见云殿,自然寻了人问了许多你的事。你似乎和我了解的,有些不同。”
这个早熟的九岁孩子,似乎十分敏感。
祁懿美点点头,复又坐至那红木椅上,执起一碟糕点,一边吃着,一边一派轻松的道:“你既着人调查过,也应该知晓我染了瘟疫差点没了命,如今都是死里逃生过一次的人了,当然有些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