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没给你来信么?至于跟谁欠了你银子没还似的?”
最大的营帐里,遇晋见霍严东一脸失望之色,笑道,“不过这个小梁也确实是个有之人。还别说,他走了之后这里的乐子都少了。”
“我看您一天也没少乐。”
霍严东跟遇晋认识时日久了,对这人也颇多了解了,说话有时候便不似以往客客气气的。虽说级别是差了不少,但也算得上朋友吧,遇晋自个儿说的。
“唉,人生苦短啊,不及时行乐怎么行?”
遇晋坐在蒲团上,边逗着凌泽捡给他的蟹子边说,“你们在这里虽是清苦了些,可也自在。不像我,这一朝回朝堂,天天都要对着一群老顽固。难啊。”
“侯爷足智多谋,谁敢让您为难?”
霍严东说,“依我看您比谁都自在。”
“我自在么?”
遇晋一手支着下巴,把眼看就要爬到桌底下的蟹子提留着后腿逮回来重放到近前让它爬,“也就这阵子自在些。不过跟你和小梁一比,还是差了点。看个书信都能笑得跟朵花似的,这是有多喜欢啊?”
“侯爷!”
霍严东震惊地看着遇晋。
“慌什么?”
遇晋缓缓瞪了眼霍严东,“我又不傻。不过你可想好了。小梁不是那糊涂蛋,你若是在这事上令他有半点为难,趁早收了这不该有的心思,免得伤了他。我听说你家中可是有妻子的。”
霍严东没再说话。他知道遇晋知道他家里情况,毕竟这在虎头军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是……那都是表面的啊!
盯着对方眼神看了半晌,霍严东把那只爬了不知多久的可怜蟹子放进坛里:“他就是我的妻子。”
遇晋诧异抬头:“你说什么?”
霍严东说:“小梁,他就是我妻子。”
霍严东把梁晓才为什么会嫁到霍家,又怎么会跟他到这,这些都简言意赅说了一遍,最后道:“我认定他了。”
遇晋眼底多了丝笑意:“哟,那你们这缘分可够深厚的。他扮成姑娘好看么?”
霍严东冷着脸看了遇晋一眼:“与您无关。”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关心这个?偏不让他们知道!虽说他不说这些人应该也能猜到,但他就不说。
他家小梁怎么可能不好看呢?好看得他现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浑身难受。原先没收到书信的时候还好点,这一收到书信之后,他这心也不知道怎么的,天天往虎头关飞。
以前刚到军营里看着那些家里有媳妇儿的一到夜里就不安生,他还想不通,现在倒是有些明白了。这不光是身上闹得慌,心也闹得慌。
遇晋这时说道:“再忍一忍吧,要不了多久,方大都统便能回来了。”
他这话说得极其认真,倒是真有“刚正不阿”
的样子了。霍严东是信他的,就像他信铁臂军能够回到从前一样。
现在铁臂军的人再也不挨饿了,总算把身体养回来一些。霍严东每天都安排虎头军的人带着他们一起操练。虽然最开始大家都不容易,但也逐渐开始适应。
唯一不顺的是莫刚还没有被缉拿归案。现在各个城里都贴满了通缉令,这位前镇北军大都统却跟平地消失了一样,一直没有消息。还有就是任的大统领没个踪影。
遇晋说:“三日后我便要押钱光祖进京,在大统领来之前,霍严东你就在这铁臂军好好守着。”
霍严东说:“是。”
遇晋不知在想什么事情,原本手是搭在坛口的,这时却无意识地摸向了坛里,像是要把蟹子再够出来。毕竟是不沾阳春水的手,手指细白,落在坛顶十分惹眼。霍严东刚想提醒他会被夹到,有个人却更快,直接抓住了遇晋的手。
“侯爷小心。”
是凌泽。
“嗯?”
遇晋看到是凌泽笑了笑,淡淡地“嗯”
一声,随即在凌泽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凌泽把手拿开。明明两人并未多说什么,举止间却透出一种外人难以介入的亲密感。霍严东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疑惑,半晌便了然了。为什么遇晋对他跟梁晓才的事看得那么穿,除了这位侯爷本身通透,大约也是对某些事早就了解过。不过那毕竟是旁人的事,又与他何干呢?
没过多久,遇晋跟凌泽便从霍严东的营帐里离开。霍严东琢磨了一会儿,决定再给梁晓才写一封信。这一次他也画了好几张画。他的丹青不行,但是有些事确实是不好说出口,就在画里了。
他画了一只大老虎和一只猫对坐在地上,中间是个炉子,炉子里升着火,上面还烤着几只小鸟。
小鸟画得像被吓着过似的,一个个鸟目圆瞪,估计是死不瞑目的鸟。画完霍严东自己先愣住了,愣完又觉得有些好笑。
他以往从未体验过这样的心情,想到某人看到这画时的样子,心里便有些紧张,还有些好奇,想知道那张俊俏的脸在看到这画时会笑吗?他猜一定会笑。可是笑完会不会给他回信……这可不好说。
那就是匹小野马,随性惯了。
霍严东想了想,又画了一条大河,河里全是鱼,他却在费劲画完之后又两划掉。他在河对面画了一只猫,又在猫旁边画了一只大老虎。大老虎手持弓箭,背上背着箭壶,就坐在猫旁边看鱼,一幅哪条敢蹦上来他就要射哪条的样子。
感觉不过几日过去,他居然还画得挺有模样的。
于是两日后,梁晓才又收到了一封“家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