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松庭异能强劲,但楚沅此刻手腕的魇生花也在隐隐发烫,比以往更为强大的力量在她的身体里充斥着,赵凭风和赵凭月一上前来,便被巨大的罡风震出十几米远。
楚沅释放出的异能压得赵松庭胸口生疼,银丝割裂了他的衣衫,留下一道又一道蜿蜒的血痕。
“赵松庭,如果你今天一定要杀了所有夜阑人,那你们这些人也都活不了,即便是这样,你也还要那么做吗?”
楚沅攥紧了见雪,开口问他。
或是见他少有的流露出些许犹豫的神色,楚沅便不由嘲笑似的道:“就算你愿意赔上世家里所有人的命,你也得问一问他们到底愿不愿意吧?”
楚沅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乎瘫倒在地上的简春梧,那老头一向是个贪生怕死的,到了这会儿他果然也慌得不行,那张老树皮一般的脸上根本遮掩不住他的惊慌失措。
“你难道真的只是怕魏昭灵复归故地,搅乱华国的安宁吗?你敢说你真的就没有一点私心吗?”
楚沅再度看向赵松庭,这一番诘问十分尖锐,那赵松庭听了,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事似的,脸色果然有了些变化。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赵松庭便镇定下来,“楚沅,纵然我是夜阑守陵人赵氏的后代,但一千多年过去了,我的先祖记得夜阑,可我们这些子孙后代却从来没见过什么夜阑,它在我们心里只是纸上的寥寥几行字,我当然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夜阑王而效忠,这太荒唐了……华国是不需要君王的,我赵家也不需要。”
“没有任何人一定要你赵家做夜阑的臣子,”
楚沅不由看了一眼被容镜扶着,已经意识不清的魏昭灵,她强压下胸口的酸涩,深吸一口气又对赵松庭道:“你们当然可以忘了夜阑,也可以忘记你们先祖的遗训,但是你凭什么,用本属于魏昭灵的东西来对付他?”
“赵松庭,这种行为难道不卑劣吗?这难道就是你们世家的行事作风吗?”
身为世家,他们自认担着维护华国安宁的重责,可他们这些有千年百年根基的家族里又何尝没有利益之争。
如果魏昭灵真的带着夜阑的所有人重回故地,那么他们世家的地位便必将被彻底削弱,而京都赵家的声名便也岌岌可危。
毕竟赵松庭很清楚,他们赵家背叛了先祖赵玉新的遗训,一旦夜阑王魏昭灵回到华国,他们赵家又将面临何种境地,也未可知。
如果不是因为这点私心,赵松庭有何必一定要下这样的死手,楚沅心里冷笑着,便要再度操控银丝,却听一道急促的女声唤她:“楚沅!”
她寻着声音看去,便见赵凭霜和简玉清的身影从半空坠下来,落在了厚重的一堆积雪里。
赵凭霜从雪堆里爬出来,站起身就跑了过来。
“霜霜!我不是让人带你回去了吗?你怎么跑出来的?你来干什么?!”
赵松庭原本还算镇定的面容终究因为她的出现而显得有些慌乱。
颗颗分明的雪粒在赵凭霜发间一点点融化,她闻声看向自己的父亲,“爸爸,我在家时,您也不是这么教我的。”
“我一直为有您这样的父亲而感到骄傲,可是现在您做的这件事,却让我觉得很羞愧。”
“放了他们吧,爸爸。”
赵凭霜说道。
可赵松庭咬着牙关,即便身体已经被魏昭灵的术法折磨得异常痛苦,他此刻也还是没有要松口的迹象。
赵凭霜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看他,“您如果不放了他们,那您,我,还有大哥二哥都会死在这里,这样也无所谓吗?”
世家的几千人如今都在这仙泽山上,也入了魏昭灵的圈套之中,如果赵松庭执意要让所有的夜阑人赴死,那么这最终的后果只会是世家所有的人连同夜阑人一起死个干净。
赵松庭看着自己的女儿,他有些闪神,也只是这一瞬,他便见赵凭霜将随身带着的一把匕首的刀柄塞进了他的手里。
而那薄薄的刀刃,就悬在她的脖颈。
赵松庭瞳孔微缩,“霜霜你这是干什么!”
赵凭风和赵凭月也慌了神,想上前,身体却已经没有力气,只能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妹妹。
而赵凭霜也是在赵松庭愣神的这一刻迅速从赵松庭手里抢来了那枚玉扳指。
“霜霜你!”
赵松庭对自己的女儿何曾设过防,被自己攥在手里的扳指转眼到了赵凭霜手里,他一时又惊又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将那枚扳指扔到了楚沅手里。
赵凭霜回头望着楚沅,只喊了一声:“你们赶紧走!”
“凭霜,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