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冷眼旁觀的程樅用宮商角徵羽組成的暗語不緊不慢地回答孔靖瑤——半刻鐘。
樂曲越來越激昂,舞蹈越來越迷亂。
坐在上的乞顏滿在幾位姑娘輪番餵酒之後,早已醉得不省人事,他趴在桌案上,口中含含糊糊地開始胡言亂語——
「沒有人能阻擋殿下……」
「明日一定要給那些人好看……」
而坐在孔靖瑤身側的巴特,看似跟先前別無異樣,穩坐如鐘,實則他早已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緊緊閉上雙眼。
見狀,屋內的樂曲戛然而止,程樅放下手中的笙從地上慢慢起身。
先前還笑得花枝亂顫的姑娘和樂師們,已然快步退出房間,並將房門從外面帶上。
偌大的包廂中,此時除了乞顏滿與巴特之外,只剩下孔靖瑤和程樅。
忍了一晚上的孔靖瑤,三兩步上前,伸手就想要去抓程樅頭頂那個高聳的發冠。
程樅作為凌雲閣的掌事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就在孔靖瑤即將近身之時,程樅大步朝身側一滑,弓腰輕鬆躲過了孔靖瑤的偷襲。
他大笑著求饒,「閣主,你就看在我今日讓你過了一把手癮的份上,饒了小的唄!」
程樅不愧是江湖百曉生,一出口就直擊孔靖瑤要害,孔靖瑤不自覺垂眸看了一眼剛剛摸過齊楚昭肌肉的雙手,那微熱的觸感仿佛尤在指尖。
思緒走失了片刻之後,孔靖瑤尷尬地咳嗽了兩聲,「一碼歸一碼,說吧,你今晚的過錯,準備用什麼來換取本閣主的原諒!」
程樅神神秘秘地朝孔靖瑤勾勾手指,自己先行一步跨上主桌後,一把將伏在桌上的乞顏滿一把掀翻在地,左手嫌棄地在他胸口的衣衫下掏了掏。
一塊玉牌出現在孔靖瑤的眼前。
「喏,這個是開胃前菜,閣主隨便瞧瞧便是。」
孔靖瑤滿腹疑問地接過程樅遞過來的玉牌,翻面一看,上面刻的是一個碩大的「鷹」字。
在過去辰王命她學習的北境國情中,孔靖瑤曾經聽教導她的女官說過,北境有一隊只聽命於北境王的精銳部隊叫做鷹營。
孔靖瑤想了想,「乞顏滿是北境四皇子,他身上有能調度鷹營的令牌,似乎也不足為奇。」
程樅詭笑著伸出一根手指在孔靖瑤眼前左右搖了搖,「非也非也……」
隨後,他又一把扒掉了乞顏滿的鞋子,用手掩著口鼻,痛苦地甩了甩,很快一張小小的紙片在空中翩躚起舞。
早在程樅去扯乞顏滿鞋子的時候,孔靖瑤已經逃到了十丈之外,見到紙片之後,如此有味道的線索,她心下覺得不看也罷,卻又耐不住好奇,她伸出纖指直戳程樅的鼻子,「程掌事,現在本閣主命令你,將紙上的內容念給我聽!」
程樅微笑著雙手交疊在胸前,「姜芷兮,凌雲閣這個掌事,其實我也不是非當不可,這天下有的是小爺的去處……」
說著他一步便躍上洞開的窗欞,佯裝要往下跳。
孔靖瑤氣得蹬腳,「程小樅!行了,我原諒你今晚逗我之事了,你別賣關子了,快撿起來瞧瞧呀!」
聞言,程樅立馬從窗沿躍回乞顏滿,「好嘞,小的遵命!」
他拾起地上的紙片看了片刻,「這個人是鷹營的副校尉拔突,這次他是奉命假裝乞顏滿來面聖,他目前接到的命令就是不管如何都要促成這次的和親……」
孔靖瑤略有所思,喃喃自語,「北境想要和親,大臨不想要和親……」
程樅對之前皇宮中的歡迎宴也是略有耳聞,他抬手婆娑著自己的下巴,「如此說來,明日早朝將要發生大事,明日皇上會就是否和親邀群臣一同商議,文臣向來主和,所以他們應該會勸皇上和親,以此避免北境與大臨的衝突;但是以齊楚昭為代表的武將,不管他是站在與你那點青梅竹馬的小心思,還是對外維護大臨的顏面,必定是要主戰的。至於辰王……」
孔靖瑤感受到程樅看向自己意味深長的目光,「義父他應該是要想盡辦法促進和親的,但是這與當今聖上的意願相悖……一切明日應該能見分曉。」
忽而,孔靖瑤似是想起了什麼要緊之事,「之前讓你將凌雲閣的勢力擴張到北境境內之事,你可有安排妥當?」
程樅滿臉得意地拍了拍胸脯,「那是自然,不過說到這兒咱們真該感謝北境四皇子,若不是他今年來大開邊境大門,促進兩國通商,咱們的影子也沒辦法這麼快混入其中。」
驀地,孔靖瑤指了指那位自稱「巴特」的男子,「經你這麼一說,既然上面那位並不是四皇子乞顏滿,那這位定然也不會是他的侍衛巴特咯?」
「閣主英明。」
程樅一邊說著一邊走向身形高大的男子,一把扯下他緊緊蓋在頭上的黑袍,一頭銀色的長髮閃爍這耀眼的光芒,飄然瀉了在長桌之上,「阿兮可聽過關於北境四皇子是傳聞?」
「之前只是傳言北境的四皇子因為是北境王外出打仗時,意外讓一位軍妓誕下皇子,自出生時起,四皇子就從未得到過北境王的青眼,並且就連普通的北境人民都對他極為不尊重。」
「幾十年過去,北境皇子相互爭鬥之中,眾多皇子不幸去世,而這位被大家邊緣化的皇子卻一直安然成長,於北境皇室無人可用的境遇下,終於得以啟用。近年來四皇子做出了許多驚人的實績,一改他在民眾口中的形象,在皇族的地位也是逐日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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