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晉儘量克制住自己的表情變化,佯裝自己之時跟齊楚昭在閒聊,大笑著伸手拍拍齊楚昭的肩頭,「他們這樣做究竟是有何用意?」
齊楚昭眼神中也是疑惑,「我起初也單純的以為北境使團本次前來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和親,但就現在的發展來看,除了和親之外,他們應該還另有所圖……但此事關係到兩國邦交,我們現在已經互相知曉了對方的身份,很多事情便不能輕舉妄動,接下來還需更加小心行事。」
陳澤晉贊同點點頭。
齊楚昭起身搖搖晃晃回到自己的位置後,重重坐下。
國公夫人在後方小聲提醒:「煜恆,你少喝些。」
齊楚昭將手肘拄在長桌之上,手掌托著下巴,歪著頭,含糊回答道:「母親,無事!開心!今天就是開心,咱們不醉不歸,不醉不歸,不醉……」
隨後,只聽見「轟」的一聲,齊楚昭手肘一滑,整個人撲到在桌面。
桌上的湯水悉數傾倒在他身前的衣袍之中。
國公夫人趕緊上前扶住齊楚昭的肩膀,命人將他架上國公府的車架。
魏公公將齊楚昭的失態統統看在眼裡。
就在此時,國公夫人抱歉目光恰好與之相撞,魏公公給國公夫人做了個「請」的手勢,國公夫人遠遠福身致謝後,便不再殿中多做停留,追著滿身狼藉的齊楚昭而去。
齊楚昭對面的孔靖瑤將先前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
從二人打小一起偷喝酒經驗來看,今日齊楚昭不過只喝了半壺,這醉得徹底之勢想必定有貓膩。
難道是他在剛剛與乞顏滿的接觸過程中生出了什麼懷疑?
孔靖瑤從位置上緩緩起身,慢慢行至坐在皇上右手邊的辰王身邊。
她先向皇上福身,「慶陽再次感謝皇上恩典。」
皇上上下打量著這位許久未見的侄女,當初被先皇下詔和親之時,還不過是個襁褓中只會哇哇大哭的奶娃,如今沒曾想出落得這般亭亭玉立。
他慈祥地朝孔靖瑤招了招手,「來,過來讓皇伯伯好生瞧瞧……」
當孔靖瑤慢慢走近,皇上微微眯成一條縫的視線慢慢落在她的臉上,原本平整的眉心不由地鎖緊,爾後又緩緩鬆開。
他慌神了片刻,繼而慢慢尋回神思,他顫抖著乾枯地手指虛虛划過孔靖瑤的面龐,驚詫地感嘆,「慶陽與星兒仿佛是一個磨子刻出來的……」
話未說完,侯在一旁的魏公公連連大聲咳嗽不止,打斷了皇上後面半句。
皇上不由的怔了怔,昏黃的眸子泛起一絲不安的情緒。
對於魏公公的失禮行為,皇上並未出言責難,反而是在魏公公在為自己的咳嗽連連告罪之時,他眉眼和煦,寬慰笑笑,「咱們啊,都不得不服老了……」
說著皇上朝魏公公伸出一隻手。
魏公公趕緊迎了上去,穩穩托著皇上的伸出的手,奉承道:「皇上洪福齊天,老奴可比不得。」
在場眾人見狀皆從席位中站起身,半低著頭,肅然而立。
皇上神色疲憊,朝眾人揮揮手,「朕公務在身,不便久留,大家今日盡興。」
殿中齊齊呼喊:「恭送聖上。」
目送皇上離開之後,孔靖瑤跟在辰王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登上回府的馬車。
半夜的皇城,除卻一兩聲偶爾穿過的鳥鳴,靜謐無聲。
孔靖瑤與辰王對坐在行駛平緩的馬車之中。
二人沉默半晌之後,是孔靖瑤先開了口,「義父,為何今日無人提及和親之事?」
「因為皇上猶豫了。」
孔靖瑤不解,「猶豫?!為何皇上會猶豫?」
辰王轉了轉拇指上那枚水頭上好的扳指,「現在大臨的國勢平穩,反觀北境,北境王形同虛設,北境國內內亂不斷,以當下之勢,如果大臨答應了北境和親之約,那便是向北境示弱,會讓皇上在歷史上留下蒙羞的一筆,如若不是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鬆口的。」
孔靖瑤擰著眉,「那為何昨日要封我未公主,那不就是在為和親做準備嗎?」
辰王輕笑,「你看,你自己都這麼認為,那其他人也當然會如此去想……這一步一步,不過就是皇上的緩兵之計。當初先王在世,整個皇室子嗣中唯有你一個郡主,那時北境正值盛世,對大臨的邊境步步緊逼,不到半年就拿下了我們五座城池,那時先王唯有以和親為由換取十五年休戰之約。」
「如今咱們通過十五年韜光養晦,國力日益強盛,但是作為一個禮儀之邦,現在要讓皇上做出背信棄義毀掉和親的決定,恐會為天下人所不齒……」
孔靖瑤心下有些急了,「那難道和親之事,會就此擱置?那我……」
辰王搖搖頭,「此事關係牽涉甚廣,已經不是皇上一人私心便能決議之事了。這幾日你還是按照我們之前計劃的那般,去接觸乞顏滿,至於其他,你等我消息。」
孔靖瑤猶豫再三,「義父,有件事女兒有些不解?你明知道那人不是乞顏滿……」
辰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傻姑娘,他到底是不是乞顏滿,這對於我們來說重要嗎?如今,他持著蓋著北境王大印的文牒,身份銘牌也如假包換,他說他是,咱們就且相信他就是……屆時有何問題,那也是北境的問題,與我們何干?」
孔靖瑤似懂非懂點點頭,她深知辰王肯定還藏著一些事情並未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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