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歲被辰王從姜府的屍堆中挖出來,至今也快十三年了,她不曾一日忘記過姜家的仇恨。
她只怪自己當年太過年幼,那一夜受到極度的驚嚇後,很多幼時的畫面便從她腦海中消逝不見了,包括她爹、她娘的模樣,現在孔靖瑤都無法清晰記起,之前唯一記起的就是黑暗中那塊懸在空中猶如一闕殘月的玉珏,以及上面神秘的花紋。
近日,好不容易又想起了商貴。
可那些知情人一個一個在她眼前死去,她卻無計可施。
孔靖瑤忍不住氣憤地重重錘了一下榻沿。
不行!她不能在此坐以待斃,從商貴的屍體被發現,到楚天道人的被害,之間間隔了將近兩日,可昨夜李大夫家的學徒被碎屍,之間只間隔了一日。
現在那個兇手殺人時間隔的時間越來越短,距離上個屍體被發現已經快要一日,那個兇手或許很快又要犯案,現在她最好是跟陳澤晉和齊楚昭呆在一起,這樣才搶先抓到兇手,從而在他的口中探聽關於姜家滅門的真相。
這時,孔靖瑤回過神來,想起剛剛她讓歡兒在門前把手,現下影子已經離去許久,但始終未見歡兒進來,她朝著房門的方向喚了一聲,「歡兒?」
清亮的嗓音在偌大的房間中久久迴蕩,門外卻始終未等來孔靖瑤想要的回音。
正當她疑惑之際,一個陌生的腳步聲出現在門口,她輕輕叩門,掐著尖細的嗓音尾調上揚貼著房門柔聲說:「郡主,我是府中來的丫鬟竺蕊,王爺命廚房為你煮了碗安神湯。」
孔靖瑤並未第一時間讓人進來,而是開口說:「你交給歡兒就行。」
得到命令後,門上映出的竺蕊的身影並沒有動靜,她依舊一動不動立在原地,半晌又補充道:「郡主,王爺憂心您的身體,特命奴婢務必親自交在您手中,見你喝下之後方能去回命。」
已經說到這份上了,繼續僵持也並未任何益處,一個丫鬟能說出這話,必定是辰王下的命令,算算日子,也該是喝藥的時候了。
孔靖瑤自知這事是不可能躲過的,這才鬆口道:「請進。」
那位自稱竺蕊的丫鬟端著一塊紅木托盤,腳步輕盈地來到孔靖瑤身邊,將盤中的安神湯畢恭畢敬放在孔靖瑤的手邊,「郡主請用。」
孔靖瑤掃了一眼這一碗棕褐色的湯藥,「好。」
她微笑著接過安神湯,毫不猶豫地仰頭一飲而盡,而後將盛湯用的瓷碗重放回竺蕊的托盤之中,「這下你可以回去復命了吧。」
竺蕊淺笑著福身告辭。
直到竺蕊的腳步聲消失在小院的盡頭,歡兒才一個趔趄跌入房中。
歡兒焦急地跌跌撞撞衝到孔靖瑤的榻邊,見她唇邊還殘留著一點晶瑩的水漬,淚珠在憋紅的眼眶裡打轉,「郡主,你、你又喝了那藥嗎?」
孔靖瑤寬慰地笑笑,「無事。」
歡兒緊抿著唇,強忍著不讓眼淚奪眶而出,低啞著嗓音無奈地說:「怎會無事?!你我明知這藥是辰王為了控制你而制的,如果繼續喝下去,你也將會命不久矣!」
孔靖瑤無所謂地聳聳肩,「這事從我進府那日便明白早晚會有這麼一天,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憂慮,畢竟他還有用得上我的地方,這條小命還是能暫且保得住。」
歡兒執起孔靖瑤因藥性而顫抖的指尖,「這藥真的沒有可解之法嗎?」
孔靖瑤一臉認真地點點頭,「有啊,傳聞中的姜家起死屍肉白骨的靈藥。」
歡兒生氣地撒開她的手,「這都什麼時候了,郡主你還開這種玩笑?!」
語畢,歡兒雙手交叉在胸前,撅著嘴,背過身不再看孔靖瑤。
孔靖瑤先前上彎的唇角漸漸落下,垂眸愣愣地望著自己愈發烏紫的指尖,苦笑著扯了扯嘴角,「是啊,到底是誰先開玩笑說起姜家有起死屍肉白骨的秘藥呢?」
如若沒有這莫須有的傳言,她的這一生境遇會不會有所不同呢?
這時,影子的哨音竟再一次響起。
窗邊飛來一隻信鴿,歡兒乾淨上前取下它腳上綁著的密信,用凌雲閣地解密之法將密信解好之後,交到孔靖瑤的手中。
信上給出的是一個地址,後面跟了一個名字——劉齊。
孔靖瑤強忍著身子的不適,從小榻上起身,讓歡兒幫她換好夜行衣。
歡兒心疼地望著她煞白的臉頰,「要不此次讓歡兒替您去?」
「不用,我可以。」孔靖瑤蒼白地唇勉強地彎了彎。
歡兒緊緊握住她冰涼的手,「可……」
孔靖瑤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我不去,或許我死都不會瞑目。」
歡兒橫眉豎目,「郡主快『呸呸呸』,出任務的時候不要說喪氣話,這可是您教我的。」
「是是,呸呸呸,大吉大利。」
孔靖瑤伸手揉了揉小丫頭可愛的雙髻,折身躍出窗外。
今晚的月光格外的冰涼,泠泠月光映出孔靖瑤額邊匯成汩汩汗滴,她強忍著侵入四肢百骸的疼痛,卻依舊疾步穿梭在屋檐之上,只為早一些,再早一些見到那個可能知道姜家滅門真相之人。
可惜孔靖瑤始終還是來遲了一步。
她還未靠近信上所寫地址,就已經看到一條火龍正在朝著劉齊所在之處涌動,他們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腳步聲響徹著靜謐的京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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