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药堂生的那桩事一帧帧、一幕幕地在胡司膳脑海中闪过。
药堂里,年少的胡善祥正要收拾针灸包。
突然,披麻戴孝的家属们抬着尸体闯入堂上,领头人厉喝:“你这庸医害死我夫人,我要你偿命!”
胡善祥惊讶之际,一群人已拥了上来打砸。
她和药堂里的伙计拦也拦不住。
胡善祥还被推倒在地,跌坐在尸体旁的那一瞬,她整个人都傻了。
良久,胡司膳回笼思绪,她轻蔑一笑:“太孙妃,这就要怪你自己了,医术不精,还非要违背父亲,妄想行医救人,病人明明身怀有孕,你却错开活血通经的药,能不出事吗?”
胡善祥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那妇人已有三女,家贫无力负担,我听她苦苦哀求,非常不忍,想要帮帮她。”
提及此事,她眼眶泛红,眸中噙满泪水。
胡司膳却是面无表情:“正因你擅作主张,才闯下大祸,若非父亲设法救你,你杀了人,还能好好站在这儿!”
胡善祥勾动精致的唇角,冷笑连连扫了胡司膳一眼。
“救我?救我?!哈哈哈,我也以为是自己学艺不精,害死人命,连累外祖父,还要父亲费心遮掩,所以我乖乖听你们的话,入宫为妃。后来外祖传了消息,我才知道,你们为逼我回去,竟加大药量,活活害死病人。”
说到此处,她突然扑上去,死死抓住胡司膳的双肩,用力摇晃。
“长姐,你们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了荣华富贵,竟狠毒至此!”
胡司膳神色阴冷,用力甩开胡善祥,紧接着,她抬手,狠狠给了妹妹一记耳光。
胡善祥脚下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大笑出声。
锦书见状,连忙扑上去。
“太孙妃?”
胡善祥敛去眸中泪光,抬眼望着胡司膳,冷笑。
“哦,我是你们精心打造的祥瑞,是你们谋求权势富贵的器物,平日里恭恭敬敬,将我当成贵人敬重,如今暴露了真面目,终于不再伪饰了?”
胡司膳红唇紧抿,目光冷若冰霜地扫了胡善祥一眼。
“往日你每次都在食物里放入微量的毒,盼望有朝一日,不被人察觉的,因身体衰弱而死去,都叫我设法挡了,可你依旧不愿放弃,那日竟然意外连累了皇太孙,是不是?”
霎时,胡善祥的笑容消失了,面色惨白如纸。
胡司膳缓缓蹲下身,抬手轻轻抚摸过妹妹的面颊,嗤笑:“你应该庆幸,皇太孙没有大碍。”
她顿了顿,旋即轻轻拍了拍胡善祥莹白的颊畔,似是哄小孩般的口吻:“小疯子,不管你怎么痛苦,怎么疯,都给我牢牢记住。如果今天的事传扬出去,你死了不要紧,全族都要陪葬。我知道,你不在乎父亲和长姐,可你总不能不在乎母亲,还有那几个无知的弟妹吧。”
胡善祥藏于宽袖中的双手紧攥成拳,指甲陷进了皮肉里,手掌渗出丝丝血迹,她紧绷着脸,目光恨毒地望着胡司膳。
胡司膳脸色阴沉,恶劣地勾勾唇:“当好你的太孙妃,真到了皇太孙厌弃你的时候,你连祥瑞都做不成!”
而洪庆宫外,朱瞻基匆匆赶到门前,却止步了。
小心翼翼跟在后边的袁琦试探道:“殿下?”
朱瞻基深深望了洪庆宫一眼,像是彻底心冷了一般,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