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上的血沿着马的鬓毛滴到了地上,他深吸了一口气问:“她为什么会进宫?”
罗慎远是蠢吗!让她进宫来干什么,她能有什么用。
“属下也不知道。”
叶严这时候怎么敢搭话,“不如属下立刻带人过去……”
6嘉学举手示意他别说了。夜晚微弱的烛火在远处亮着,黑夜像一只巨大的猛兽,如潮的军队不停地朝太和殿逼近。
他好像突然又回到了那天,他失去她的那天。
她出门和谢敏去踏青,出门的时候还很高兴的。6嘉学没料到会有人动手,但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正在和当年的太子秘密见面,根本就赶不回去。
他抿了抿嘴唇,一扯缰绳调转了马头,对身后的人吼道:“跟我去坤宁宫!”
前面还有周应友抵抗,应该能坚持一会儿。别人哪里能有他的动作快呢,皇后这个蠢货万一真的狗急跳墙了,现他们根本就不在意她的死活。她第一个杀的就是罗宜宁!
6嘉学握着刀柄一路策马冲过夹道,背后突然有一根箭穿破半空,刺破的声音如疾风。他的左肩顿时一痛,半个箭头已经穿透了他的骨头。6嘉学只停了片刻,单手伸过去折断了箭簇。咬牙忍着,一抽鞭让马跑得更快了。颠簸之间伤口迸裂般尖锐的痛苦,他仿佛根本没有在意。
这一刻什么对她的怨恨,都没有了,根本就没有想起来。他只是想去救她而已!
如潮的军队围拥住了太和殿,却因为失去了主帅,终究开始凌乱了。罗慎远带着锦衣卫的弓箭手上墙,他跟道衍说话:“你倒是挺有办法的,怎么把他引开的?”
6嘉学若是不被引开,这里就更棘手了。不过他现在主管工部,炮统还在后面预备着,倒也不一定就抵挡不住。
他这一年成为皇上的心腹,这心腹倒也不是什么好当的。
“你偷了废后诏书嫁祸羽林军指挥使,不就是等着这一刻吗?”
道衍说。
罗慎远听了就笑:“师兄如何说是我所偷?分明是皇后指使别人所为。”
“皇后没有这么蠢,她既然决定要逼宫,这诏书又有什么所谓。只有偷了诏书,皇上才放心你在宫中布置如此多的兵力。”
道衍继续道,“至于引诱6嘉学倒也简单。我把罗宜宁放皇后那儿去了。多亏她心里记挂着你,愿意为你身赴险境。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太可惜了。”
罗慎远的身影顿住了,他回过身,笑容变得非常冰冷。
“你说什么?”
“你紧张什么,她现在无事。我让锦衣卫去救她了。”
道衍根本不急,但是罗慎远却沉了脸,一把拧过他冷声道,“我说了不能牵扯她!你竟然还拿她去引6嘉学上钩。你是不是疯了!”
“你才疯了!”
道衍掰开师弟的手,冷冷道,“我没有害她性命,不过是利用她而已。不然你能轻松除去6嘉学?反正利用已经利用了。你现在立刻带人去坤宁宫吧,我估计他也到了。”
罗慎远这一刻想杀道衍的心都有。刀剑无眼……要是她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
他不再多言,猛推一把让开了道衍。道衍被他推得后退一步,随即冷笑。兵家战场,能利用的一切都要利用!
师弟是乱心神了,竟然忘了这个道理。
“你要杀他的时候,可别再顾及这些了。”
道衍漠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虽然我知道你心狠……但还是想提醒你一句。他东山再起是什么下场你知道的。”
*
坤宁宫内时候却稍微安定了一些,有宫人挑了屋檐的灯笼下来,一盏盏点亮。
因不知道外面安不安全,她们倒也没有离开,用偏殿的小炉煮了一锅水,就着烫些茶喝点心吃。
罗宜宁听到皇后在偏房里呜呜地想说话,嗓子都哑了。她站了起来,看着蜿蜒而下的灯火。
这年过得当真荒唐!
“你坐下吧,担心也没有用。”
赵明珠招呼她,“成败都算了,横竖不过一死。”
她向来胆子就大,天不怕地不怕的。
罗宜宁喟叹,坐下来又喝了口茶。杯里白茫茫的热气升起来,她说:“……我不想死。”
“您不会死的。”
副指挥使闻言笑了笑。
罗宜宁只是笑,她如何向别人解释,死过一次的人对死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只有真的死过,才会想活。用尽一切活下去。
即便是苟延残喘。
杯中热茶喝完,外面却喧闹起来。守卫的锦衣卫开始骚动了:“副指挥使,有人带兵往这儿来了!”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