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大人很好奇?”
“不止对他,”
我笑盈盈地隔空点了点他:“还有你,青禾,躺在这里的醉木,和整个杀手阁。”
听屿不解地指着自己:“还有我?”
“你很害怕观沧澜吧,怕有一天自己也成为泡在药水里的活死人,却没有胆量反抗他,甚至明知道我的到来会加他的研究,却连偷偷对我动手都不敢,为什么?”
我不紧不慢地观察着他面部表情的变化:“若我猜的没错,真正的葛老已经被杀了,作为杀手阁的主人,他难道没有拥趸吗?如果被葛老的拥趸知道他的死讯,即使是观沧澜也会有不小的麻烦吧?”
我的警惕并没有因为听屿的亲近减少,观沧澜把他没有完全把控杀手阁这样明显的漏洞放在我眼皮底下,显然不是因为对我太放心,那更像是一种有恃无恐,就好像他亲自站在我面前笑着说,赌我知道了也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感觉令我分外不爽。
果然,听屿的反应如惊弓之鸟一般:“不,不行,如果这样做,醉木的心血就白费了,我不能背叛大人,我先走了,您就当我今天没有来过,行吗?”
醉木的心血……我茅塞顿开:“原来如此,我被青禾的话误导了,醉木的死不是因为观沧澜,或者说不只是因为观沧澜。”
我定定地看着听屿:“她是为了你们,为了杀手阁的弟子死的啊!”
听屿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直视我的双眼:“为什么?我刚才明明没有和你对视,难道这也是你昨晚用他心通看到的吗?”
“他心通只是一门正经的佛门功法,不要将它过于妖魔化。”
我无奈地解释:“实际上,昨晚那一眼只是让你看到了自己最恐惧的事,而我并不是每次都有精力深入去窥探他人的秘密的。”
看他依然怀疑的眼神,我轻叹一声:“不相信吗,有些事并不需要窥探,答案就写在你的脸上。你以为观沧澜看不出你恭顺下藏着的恐惧与厌恶吗?的确,他在自己情感的接收和表达上有所缺陷,但他在洞察他人内心上天赋的毋庸置疑。他不是看不出来你的隐忍,只是因为拿捏住你的死穴笃定你不敢背叛,所以不在乎罢了。”
“那么你的死穴在哪里呢?你熟悉葛老的语言神态和举止,可以以假乱真的骗过同为杀手阁弟子的青禾,足以证明你也曾是他身边的人,加上你言语中对葛老的厌恶,对醉木的赞美……你,喜欢她吧。”
我娓娓而谈:“不,说喜欢太浅薄,你爱她,而这种爱越了男女之爱,她死后,你继承了她的遗志,继续守护杀手阁的弟子们,这才是你不敢反抗观沧澜的原因,我说的对吗?”
从我说出“喜欢”
这两个字后,听屿彻底放弃了抵抗,他脱力地滑坐在地:“……难以想象,你昨晚才第一次见我,不过才短短七个时辰,就把我整个人都看透了。没错,我爱她。”
他粗暴地撕开自己的易容,露出来的是一张平凡的,扔到人群里一丝水花积不起来的青年的脸,可那沉重的悔恨和爱意令这张平凡的脸熠熠生辉:“她一直被人误解,我以前也是那样的蠢货,以为是她被爱情迷了眼睛引狼入室,才让那个恶鬼有机会溜进杀手阁为所欲为,后来……我后来才知道,被蒙了心的根本不是醉木,而是这个贪心不足的老东西!”
听屿的眼眶红:“他想要更多的钱权,想让杀手阁更加强大,就听信了观沧澜的鬼话,先是拿刚死在任务里没多久的弟子尸体做实验,然后是叛逃的、做错事的……他越来越贪婪,后来观沧澜说材料不够,他甚至、甚至故意给弟子们接完不成的任务!是醉木先现了问题,观沧澜曾对她表达过爱意,说她杀人的样子很美,醉木本想用色诱的方式杀了他,但是没有用,他不仅武功极高,百毒不侵,而且他所谓的爱消退得很快,最后,醉木利用葛老的死和观沧澜达成了交易。”
我凝神细听:“所以,葛老其实是醉木杀的。”
想通其中关节,我不禁感叹:“真是个厉害的人,她用的是离间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