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王二反复搓了搓手,似乎是收孝敬的职业瘾犯了,不过路上督邮警告过他,他只能惋惜地拒绝:“督邮身体不适,今日不能见客,三位请回吧。”
“我大哥好心求见,你敢……”
张飞差点儿就怒了,幸亏关羽一把拉住。
李素见状,连忙插手,假装劝说王二:“王哥,主人虽有吩咐,但咱也不能得罪了地方官员。不如我跟他们分说解释,免得伤了和气。”
王二压低了声音呵斥:“说过不许放人求见、不许收孝敬!”
李素不卑不亢地低声反呛:“我又没收,我是维护官场关系——这里是人家的地盘,闹破脸只怕你我都讨不到好吧!
你要是不服,到时候我自会分说!我是书掾!督邮不便的时候,官面上的事儿我说了算!”
李素最后这段话很嚣张,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激怒王二,让他去督邮那儿告状,最好激化矛盾、引起督邮心虚、胡乱脑补。
怀着奸谋的人,你就是要刺激他,他才会露出更多破绽,便于李素乱中取势。
说着,李素就不顾王二的阻挠,直接拉着刘备一行,借一步说话。
王二在背后恨得暗暗咬牙:“这厮才做半天书掾,就如此猖狂!小人得志!好,且让你得意一时三刻,等主人晚上休息的时候,看我不告你个吃里扒外!”
……
刘备并不知道李素和督邮、王二暗地里的恩怨,他只见李素帮他说话,心中便对这位上差颇有好感。
借一步走开之后,他立刻盛意拳拳地邀请道:“敢问先生高姓大名,有何教我?不如到舍下饮酒叙谈。”
刘备在挺礼贤下士这方面还是很厉害的,何况如今正有求于人。
汉朝市井商业不是很发达,北方小县城酒楼也少,茶肆更是不存在,请人喝酒都是回家喝的。
李素也拱拱手:“在下李素,表字伯雅,今年一十八岁。张督邮原先的书掾胡先生,最近暴毙,某因此得以补阙。”
表字是现编的,年龄也随口虚报了三岁。
他怕太年轻让人觉得不靠谱,而且这次立功之后,如果要授官或者哪怕只是得到一些吏职,年纪太小也是个障碍。
刘备:“原来是李先生,书掾虽非显职,但如此少年有为,异日前途不可限量。遥想备十八岁时,还在雒阳卢尚书门下求学,识字数恐怕还不如先生。”
李素:“不敢当,某无缘拜访名师,不过是跟着胡书掾略习文字,自寻些书简攻读罢了。”
大家互相熟络一番,便叙谈着回县尉府。
刘备谦让了一番,四人分宾主坐定。
刘备亲自给李素斟满一大漆碗。
酒水清冽,这还是李素穿越后第一次喝到酒,入喉时觉得绵密细润,估计有接近二十度,心中微微赞叹。
这种清酒叫“中山冬酿”
,在汉末是很有名的。
“好酒。”
李素喝完,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刘备见他对酒很满意,也放下漆碗,趁机双手扶膝、郑重问道:“先生,督邮此番托病、不许我等陈情,不知究竟何故?
备自问为官与民秋毫无犯,地方肃然。纵然是因军功得官,但到任两年、政绩已足以自明,心中实在不甘。”
刘备的问题,李素心中当然早有准备。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玄德公,有些话,作为督邮书掾,本不当对外人讲。但我不忍见玄德公这样赤心忠于朝廷之人,被小人构陷,才不得不说。
一会儿无论听见什么,还望玄德公为我保密。”
“你我一见如故,先生高义,备岂有出卖朋友之理,出君之口,入备之耳,再无第五人知晓。”
刘备理所当然地打包票。
出来混的,不能卖线人,这是基本职业操守。
李素点点头,这才放心地继续说:“此番冀州官场的动荡,说到底,远因肇始于去年暴毙的前刺史王芬——他其实是谋反未遂,畏罪自尽的。
而贾刺史接任之后,奉命沙汰冀州官场,也是为了清洗王芬党羽余毒、向朝廷表忠。”
“什么?王芬居然谋反?!”
刘关张三人齐声大惊。
连刘备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都有些齁不住。
张飞犹然有些不信,嘟囔道:“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全无消息?不会有假吧。”